清澈。真誠和善良,是皇宮中唯一缺乏的東西。
不知從什麼時候,我們成了朋友。雲岫說我們應該很像——我去舅舅府上時經常拉著她的手聊天,跟她說說最近發生的事——我們年齡差不多個子差不多性格有時也像。只有我知道我們並不像,我沒有她的熱情、沒有她的無所顧忌、沒有她的如火焰一般容易激動的心情。我只是這裡的一個匆匆的過客,嚮往天空的一朵浮雲和大海的一滴水珠,我向往做一個堅守內心的普通人,哪怕轉眼模糊了容顏。
或許我們相同的地方,是我們都很真誠。
她會毫不避諱地問我,吉泰什麼時候回來。小臉微微泛紅,眼中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我笑她,小丫頭思春了。她就會罵著來擰我的嘴。眼裡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不知道吉泰是怎麼想的,他很少有事會瞞我,但他從未告訴過我關於悅寧的事。就連我知道悅寧的心思之後用極委婉的語言寫信給他旁敲側擊也毫無所獲,我老哥的嘴真是一點風都不帶漏的。
有時我會想他倆將來如果真的在一起了,肯定會很幸福呢。悅寧青春熱情純真大膽,吉泰正直穩重開朗體貼,真的是很配的一對呢。
可是我又怎麼能忘,我來自三百年後,我是知道康熙十五公主命運的。
她會嫁到科爾沁大草原,嫁給一個叫多爾濟的臺吉,而不是我的哥哥吉泰。
我無法阻止這必然的結局,就如同我無法阻止悅寧的愛情。
悅寧的愛情,註定會沒有結局的。
幸福,多麼縹緲的字眼;皇宮裡,容不下一個幸福的存在。
神父問新娘,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新娘答,我願意。
神父又問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新郎回答: 我願意。
而這世上,最最可笑也無奈的事,便是兩個不相愛的人卻硬是要以愛情的名義在一起。
在好幾個雨天之後,天氣終於漸漸涼爽起來。
我連續幾天被叫到長春宮裡為德妃描花樣子。
在康熙二十八年的時候,德妃就開始協助處理後宮事務卻從來沒有動過冊封貴妃之類的念頭,她溫柔和善心態平和,是個即使在平淡無奇的後宮中也能過得有滋有味的女人。這樣的沒有奢望的女人,在這裡,是有福氣的。
長春宮四季如花,此時正是木芙蓉開得正好的時候,還有木槿、合歡、紫薇、絲蘭……爭奇鬥豔香氣四溢。似乎在這裡行走的人,身上都會沾上淡淡的花香。
“松蘿,你又在描什麼花?”胤禎忽然問。
我拍了拍胸口:“十四爺,您怎麼每次都無聲無息的,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見沒人在我也懶得有那麼多禮節,十四也不在意。
“這是什麼花?”十四指著幾朵小花。
“鈴蘭。”我瞟了一眼,他倒也看到仔細。
“有什麼意思?”
“幸福。”我只顧埋頭。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畫的?”
“小時候。”這裡還是畫兩株蔥蘭的好。
“那西洋畫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學的嗎?”
“嗯。”要一朵盛開一朵還是花蕾才好看。
“你小時候不是、不是不好嗎?”
“嗯”
“那你怎麼會畫畫呢?”
“嗯?”我抬起頭。
“我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