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景楓出去買東西,她和柳無暇在院子裡講書,她請他以後編書斷句的時候,能夠標出標點。因為那個時候沒標點,她也不想太過分,況且不能改變大家的閱讀習慣,依然從右往左豎版的,只需要逗號和句號就好,她只說是自己胡亂想的。
她也知道古人未必就不能發明標點,不過是為了整齊,且毛筆寫標點也確實不便,況且人家聰明得很,一般人都能斷句,所以也不必太強調,只是對於讀書不多的人,很容易造成斷句歧義,比如她。
柳無暇沒有任何疑慮,各人有自己的習慣,就比如他自己,除非正式的抄錄書籍,凡是自己讀的東西,他都是把每個字寫一半,而不是一絲不苟地寫全。
畢竟寫全了太費時間,他需要時間看更多的書,會背也就是了。
深秋蕭瑟,柳無暇素日穿衣都是一絲不苟掩得齊齊整整,這兩日病體在康復中,形容稍微隨意了一點,風從衣襟灌進去,有些冷。
唐妙立刻去一旁的晾衣杆上拿晾曬的毯子給他蓋,突然便看到牆頭露出兩顆腦袋,還沒等她說話,他們便消失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柳無暇飛去。
嚇得她喊了一聲,回頭去看,恰好柳無暇彎腰咳嗽,石頭擦著他發頂砸在窗戶上。
唐妙怒了,衝去門外,卻見蕭朗正在教訓薛維:“薛維,你太過分啦?怎麼拿石頭隨便扔?我們是來探望兼拜訪柳舉人的!”
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唐妙看不出破綻,末了他還在薛維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厲聲道:“一個月不許騎馬!”
薛維苦著一張臉,卻不敢頂嘴,轉了個身大眼珠子一翻,“啊,唐妙!”
蕭朗忙回身,驚訝地道:“花花桃桃,你怎麼在這裡?”
唐妙白了他一眼,“你們呢?”
蕭朗說他們來縣裡玩,本來要去縣學看看什麼樣子的,聽人說柳無暇病了,便順路來探望一二。
那黑亮的眼,飛揚的眉,驚詫的語氣,一切都在說他是這是偶遇!無懈可擊!柳無暇從門內走出來,問怎麼回事。
唐妙嘟著嘴,目光撇到薛維便立刻知道了真相,那小子一雙吊梢大眼不屑地盯著柳無暇,得空還用那般兇人的目光殺她,彷彿在說:哼,別以為我們找不到你!你完了!
蕭朗很誠懇地問候了柳無暇,送上禮物,祝他早點好起來,然後對唐妙道:“花花桃桃,你出來很久了。你娘很想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薛維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拿眼斜她,甚至不時地比劃兩下拿鞭子抽什麼的動作。
唐妙覺得柳無暇已經好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自己想通了,就算人家怎麼壓榨他,他也不會屈服,生命的力量就是他們這樣瘦挺的脊樑挺起來的。
唐妙等大哥回來,商量了一下,薛維這廝太煩人,還是先回去。景楓同意了,自己留下跟柳無暇多呆幾天,讓他們先走。
路上蕭朗跟唐妙一起坐了馬車,常叔幾個貼心的家僕隨從。
唐妙白了他一眼,“縣學好嗎?”
蕭朗揚了揚眉,“就那樣。”
“花點錢,你還是來縣學讀書吧,裡面都是秀才,比你在家請先生好!”唐妙斜了眼瞄他。
蕭朗嘿嘿笑起來,看在唐妙眼裡就是裝憨賣傻,他如今有這個本事。小時候是用柔軟攻勢,她生氣了便一臉無辜地瞪大了溼漉漉的眼默默地瞅著她。等大一點會學著商量的語氣,“你看,花花桃桃,我這樣做其實是……”如今他知道她生氣的層次,解釋是不管用的,那就裝憨賣傻,嘿嘿一笑,卻給人無比真誠的感覺。
她哼了一聲不理睬他,對薛維更是冷眉冷眼,無論他們怎麼逗,她都板著臉。這兩個傢伙,若是不板著點,總以為她好哄!
柳無暇好起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