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拜訪。景楓想回家幫忙,家裡卻不許,只讓他安心待著。
五月底唐家忙著麥收的時候,景楓突然回來,同來的還有位貴客。
其時唐妙和杏兒正忙著分管自己家的麥子,因為景森得母親授意動輒就會跑來拖一個麥子過去,景椿一直跟著下地捆麥子,大梅管著做飯燒水,杏兒便主動帶著妹妹挑起保護自己家財產的擔子。
如今杏兒和景森都大起來,女孩子不喜歡跟男孩子玩,男孩子也喜歡去找更大的同性孩子,加上母親的耳提面命,景森終於跟杏兒疏遠了些。也敢於在杏兒兇的時候還個一句半句嘴。
唐妙站在麥堆上,頭上戴著四叔給編的翠綠柳枝草帽,仰頭看著來人,哥哥還是那麼俊秀,歡喜地跟家人打招呼。他旁邊那個是誰?雖然也穿著普通的白麻布夏衫,可是那麼靜靜地往大榆樹底下一站,藍天白雲彷彿都成了他的陪襯,喧鬧炙熱的周遭也變得靜雅幽然,像一幅絕美的田園畫卷。
唐妙眯著眼睛看了半晌,見他對著自己笑,才認出來是柳無暇,他看起來比以前多了份沉靜,眼中有了深度,溫雅的笑容也見層次……
他變了許多呢!
唐妙慨嘆著,刺溜一下從麥堆上滑下去,景楓正跟四嬸三嬸幾個寒暄,柳無暇看見忙箭步上前將她扶起來。柳無暇見她穿著白底粉花的衫褲,外面繫了條月白色小裙子,頭上戴著柳條編的草帽,一張白嫩的小臉惹得粉通通的,黑亮的大眼裡滿是笑意,他笑了笑,柔聲道:“妙妙?”
唐妙點了點頭,露出整齊的一口小白牙,“歡迎你啊,柳無暇!”
柳無暇笑起來,習慣性地想去腰間荷包裡摸什麼,才想起來如今自己沒有給孩子準備的糖果,手頓了頓轉而摸了摸她嬌嫩的臉蛋,問道:“可有讀書?”
唐妙點頭,“好多呀!”她黑亮的大眼笑成月牙狀,濃密彎翹的長睫便如兩把小刷子一樣顫巍巍地,她快速地打量了柳無暇一眼,覺得他真的變了很多。以前是綢緞絲絹的衣服,現在是普通的苧麻,從前腰間綴美玉,下面是寶珠配色絲絛流蘇,如今只有一塊光玉,下面的穗子怕是斷了,再未續上,光溜溜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蒼涼感。
想起大哥說他在家可能被後孃苛刻之類的話,唐妙的心軟的泛酸,忍不住想要安慰他,只是看他清亮溫柔的眸子裡沒有一絲陰鬱,她又覺得自己太矯情,忙道:“你從哪裡來?渴了嗎,我家裡有酸杏湯,請你喝好不好?”
柳無暇從她水潤的大眼裡似乎看到不同於孩子的目光,甚至有一種稱之為悲憫的東西,他眨了眨眼,她又是純真無邪的模樣,他想自己太累看花了眼。
“那就謝謝你了!”他笑起來。
唐妙立刻朝大哥跑去,喊道:“大哥,大哥!”
景楓俯身將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的臉蛋,“小丫頭又重了好多!”
唐妙嘻嘻笑著,“大哥,去喝酸杏湯吧,是我和娘做的哦!”
景楓立刻告辭了兩位嬸子,招呼柳無暇去草棚裡歇息喝湯。杏兒和景森也跟著跑進去,景森盯著柳無暇看了很久,見他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往外拿糖果給他,撅著嘴有些不樂意,最後確定沒了,才慢吞吞地蹭了出去。
湯酸酸甜甜的,透心的舒服,柳無暇慢慢地啜著,與水中的自己對視,不曾想久違的溫暖竟然是在被自己家人極端鄙夷譏諷的伴讀家裡。年輕的心在複雜的染缸裡滾來滾去,終能保持著寵辱不驚的淡定,卻在這碗湯的倒影裡泛起甜蜜幸福的感覺。
唐妙見他低頭不語,關切道:“是不是太酸?我這裡有蜂蜜哦,上次有個放蜂的來,我給他幫忙,他送給我的。”她也不知道為何,面對著這個少年,有一種想要安慰他給他溫暖的衝動,讓他覺得不管他是少爺還是被家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