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宮裡這麼多人,也就只有這個丫頭對哀家的胃口,有她陪著哀家,哀家也沒有那麼寂寞,倒也不去想剃度的事了。”
“……”
裴元灝還是沒有說話,但他身後的那兩個女人卻像是有些跪不住了,還是申柔先開了口,說道:“太后,臣妾望太后三思。”
“嗯?”
“太后宅心仁厚,對嶽青嬰是疼愛有加,可她並不是個善心的人,當初”
話沒說完,裴元灝回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申柔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皇后身邊的小念深,後面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太后淡淡的說道:“當初的事,哀家也有些耳聞。”
說著,她低頭看著我:“丫頭,你自己說呢?”
我還是跪在地上,雖然膝蓋和手已經凍僵了,卻絲毫沒有覺得難過,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紋:“民女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求能跟著太后每日唸佛參禪,以贖己罪,望太后成全。”
“嗯。”她點了點頭,又轉頭看著裴元灝,又看了一眼他身後那些跪了一地的嬪妃,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個丫頭好歹也已經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又何必一定要將她趕盡殺絕?皇上,留她一條殘命吧。”
裴元灝俯身拱手,一直沒有動作,但卻像是磨了磨牙,終於說道:“尊太后懿旨。”
一直到踏入臨水佛塔的大門,我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這一鬆懈,人也癱軟了,太后急忙指著幾個嬤嬤宮女過來將我扶著上了床,又吩咐廚房給我做一些細軟的吃食,臨水佛塔這裡已經多年沒有見過葷腥,但太后一吩咐,御膳房還是很快送來了人參雞湯那些滋補的東西。
我吃的還是不多,只是躺在床頭連唿吸的時候身上都在痛,手腳完全不聽使喚,只有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桂嬤嬤一直在幫我擦汗,而太后就坐在床沿,雙手交握的放在膝頭,平靜的看著我。
一直到喝下了一碗熱雞湯,又吃了一點粥,人才稍微舒服一點,太后看著我青灰的臉色,說道:“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抱歉的笑了笑。
“丫頭。”她的聲音仍舊還是平靜,卻在平靜中多了一分沉重與威嚴,一字一字的說道:“哀家雖然喜歡你,但事涉皇帝的名譽和後宮的安危,若你有錯,哀家也不會縱容你的。這些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跟哀家說實話!”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哀家聽說,你在宮外,改嫁了? ”
“……”我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你好大的膽子啊。”
我低頭不語,雖然太后對裴元灝一向冷淡,但畢竟是她的兒子,我這麼做,作為一個婆婆來說再大度也不會高興的。
不過,太后卻沒有繼續責罵我,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說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打漁的。”
“打漁的?”
我點點頭,抬頭一看太后,她還是平靜的看著我,突然像是笑了一下,卻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我,還是在笑什麼,只是那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蒼茫。
我想了想,還是輕輕說道:“那個時候,我想著永遠都不用再回宮了,只想和跟他好好的過……”
“他,人好嗎?”
“好……很好。”說著的時候,眼睛不由的有些發燙,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勉強笑道:“雖然窮,但是個很有志氣的年輕人,若命好一些,至少也該是個治世之臣,國之爪牙。連皇上見到他,都說他的見識和一般人不同。”
太后微微蹙眉:“皇帝也見過他?”
“嗯。”
“那他現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