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中,彷彿時間也被拉長。聶無雙早晚誦讀經書,傷勢漸好之後,她覲見高太后。彼時高太后正在佛前唸經,身旁是一位身披大紅色袈裟的年老僧人,看樣子是東林寺的住持。
高太后頭髮雪白,面容平靜,正在聽住持講經。她今日穿一件雲灰色宮裝,宮裝上繡著如意祥紋,素雅中帶著雍容高貴。
聶無雙在佛堂外就拜下,久久不敢起身。高太后正聽到住持講完一段經文,回頭看到聶無雙還伏跪著,笑道:“聶美人起身吧,陪哀家一起聽住持講經。”
聶無雙應了,慢慢抬頭。抬頭的一剎那,她對上了太后那雙彷彿洞悉人心的眼睛,那雙歷經宮中滄桑的老眼令她心頭猛地一跳。聶無雙連忙垂下眼,恭敬進入。
高太后似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向住持,溫言道:“住持師父,這位是皇帝新納的聶美人。”
東林寺住持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他目光和藹,看向聶無雙:“見過聶施主,不知聶施主傷好了麼?”
“謝謝住持關心,傷勢已經好了。”聶無雙恭謹回答:“還虧的是佛主庇佑。”她說著恭恭敬敬轉身向佛前磕頭。
住持見她如此誠心,眼中大是讚賞:“聽說聶施主當日上山,雖腳上有傷但是依然親自步行上來,其向佛誠心實在是可嘉。”
聶無雙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忽然守在殿前的內侍匆匆而來,在高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高太后臉色微微一變,不由看向住持,歉然道:“住持,雲樂又闖禍了!”
住持微微愕然,此時有沙彌上前,也如此這般在住持耳邊說了幾句。住持聽了微微尷尬:“太后,一起去看看吧。”
高太后嘆了一口氣,起身:“唉,哀家不知做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孽女。”
聶無雙想要去扶她,高太后不動聲色地掙開她的手,伸向一旁的宮人。伺候太后的宮人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向外走去。聶無雙放下手,隨後跟上前去。
一行人走到寺前,只見一堆僧人正圍在一旁,在眾人前有個大鐵籠,鐵籠前坐著一位年輕的僧人,他閉目盤膝,正在唸經。而鐵籠中囚著一隻斑斕大虎,虎嘯聲聲,它煩躁地一次次撲向鐵籠。老虎旁邊還有幾隻未睜眼的幼崽,也隨著母虎嗷嗷叫著。一眾侍衛則神色緊張地護在四周。
雲樂手拿鞭子,對著那盤膝經的僧人怒道:“禿驢!快快滾開!不然本公主的鞭子可是不長眼的!”
那僧人停下誦經,目光明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公主只要放了籠中的老虎,小僧自然會離開。”
雲樂氣極,腳上穿的精緻馬靴在地上狠狠跺了跺:“這老虎又不是你獵來的,憑什麼放了它!你滾不滾!不滾我就抽你!”
聶無雙定睛看去,那年輕的僧人可不就是那夜她在觀音佛堂中看到的僧人嗎?她再轉眸,只見侍衛中,自己的大哥聶明鵠身上衣衫似被猛獸抓破幾處,正在包紮身上傷口。她心中擔心,但是卻也不敢當眾前去詢問,但是看這架勢,這籠中的老虎十有八九是他捉給雲樂的。
僧人宣了一句佛號,泰然閉上眼睛:“既然公主執意不放,小僧只能繼續替這隻母虎求命!”
雲樂公主看向一旁正在包紮傷口的聶明鵠,扭頭看著那軟硬不吃的僧人,氣得俏臉通紅:“你你……”她手中鞭子高高揚起:“你再不讓開本公主就抽死你!然後把你大卸八塊去喂老虎!”
“雲樂!放肆!”高太后怒道:“佛門聖地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雲樂恨恨放下鞭子,看見自己的母后來了,丟下鞭子委屈地跑上前,跪著哭道:“母后,他欺負人,這老虎又不是他獵來的,憑什麼要兒臣放了?!”
高太后一向最疼自己唯一的女兒,平日見她哭都要千方百計哄著,但是今日她竟然公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