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公。”她淡淡地喚他:“你怎麼看這事?”
楊直上前,從容道:“奴婢不知。”
聶無雙抬起頭來,美眸幽幽:“他這麼快回京,為的是什麼?”
楊直心中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些黯然,他想了一會,慢慢地回答:“也許,睿王殿下這麼快回來,不過是因為……他想回來。”
征戰大半年,又是身在苦寒之地的秦國,那邊只有殺戮,征戰,更何況,那邊沒有他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
他回來,只不過真的是因為——他想要回來……
聶無雙垂下濃黑的眼睫,眼睫撲閃,在雪白的眼瞼下覆下一片陰影。她掩了面,黯然道:“如今本宮都不知該如何面對殿下了。”
楊直抬起頭來,目光平靜:“該來的總是要回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再說殿下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傷害娘娘。娘娘實在是不必擔心”
聶無雙渾身一震,這才抬眼看著他。楊直這一次的話中充滿玄機,但是她又猜測不透。她想要再問,楊直已悄然退下,明顯已經不想透露更多。
對於楊直,她是無法動他半分的,楊直此人在後宮根基之深,是她無法想象的。他不離開她已是仁至義盡。再多的,他是不會為她做的了。
聶無雙看著空蕩蕩的內殿,一時間亦是迷茫起來。
面對蕭鳳青,她又該怎麼做?她眼前的幸福如雲虛幻,抓在手心卻依然惶惶不安。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而蕭鳳青回京,又要掀起怎樣的風浪……
……
大年三十。天氣格外晴好,昨夜下了一整夜的瑞雪,白雪紅牆琉璃瓦,看著十分整潔。聶無雙早起梳妝打扮,去隨皇上皇后與後宮嬪妃一起去太廟祭祖。到了晚上,照例是國宴宮宴。
應國喜歡宴席豪飲,從日落時分就開始宴席,聶無雙坐在皇后的下首,耳邊聽著悅耳的鐘鼓,杯中滿滿的酒水清香四溢,所有的人都那麼興奮,還未飲多少,卻已是醉了一般。
夜幕漸漸降臨,宮燈次第燃亮,像是一條絢麗明亮的綵帶在夜空中蔓舞。有宮人在殿外放鞭炮,噼裡啪啦,更添過年熱烈的氣氛。
聶無雙看著底下的眾人面上微醺,不由摸了摸自己微熱地臉頰,苦笑,自己是怎麼了?究竟在等待什麼?還是想看一眼他半年不見,到底是怎生模樣?
她默默飲酒,過了一會,忽的外面響起一陣喧譁,如風吹過草折一般,有人驚喜歡呼的聲音傳來。殿門忽地開啟,一股冷風呼嘯著捲了進來。
一襲重紫披風如鷹飛揚的雙翅在漆黑的夜色中飄起,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那跨進殿門的那一人。
鐘鼓聲在那一剎那停下,殿中安靜得令人窒息。
蕭鳳青慢慢走了進來,重紫披風襯著他雪白的膚色,越發白得令人炫目;他漂亮的眉上染了雪白的霜雪,琥珀色的眸子映著大殿中明亮的燭光,襯出妖冶魅惑的光來。披風之下是他暗啞銀光的軟甲,束著精壯的身軀,他的腳上穿著一雙及膝的束靴,俊挺的身姿如標槍,直而犀利。
他緊走幾步,眸光似笑非笑地掃過御階之上,定定看著她。
蕭鳳溟站起身來,飛快步下九級御階,向他大步走去。
蕭鳳青跪下,還未拜見蕭鳳溟,就被他緊緊抱住。蕭鳳溟激動難抑:“五弟,你終於回來了!”
底下朝臣這才恍然醒悟,紛紛跪下:“恭迎睿王殿下回京!”
“恭迎大將軍王回京!”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
殿中鐘鼓奏響,喧鬧震天,聶無雙坐在高高的御階之上,神色冷清。皇后與淑妃等等紛紛迎上前去。
蕭鳳青的眸光越過蕭鳳溟的肩頭,入鬢的長眉微微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