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露出馬腳……
如此想著,柳陵鬱鼻子出氣又笑了笑,朝對面那人招手。九疑見了立時屁顛兒屁顛兒地奔過來,那般狗腿的模樣自是不消多說。
“拿著。”他把手爐放到九疑手裡,露出兩隻纖長秀美的手,撫了撫琴臺上的五絃琴,抬手奏了起來。
九疑才不管他彈得是個什麼曲子呢!滿腦子都是他伸過來的那雙手,素白溫柔,修長美麗,而脫手離開手爐的時候,掌心排了五顆硃砂痣,小小的、密密的,圈在一處,映著白皙的掌,似是滿山白雪裡獨放的一朵紅梅。
一雙宛若女子的手,一雙天生該用來彈琴寫字畫畫的手,很難想象這樣一雙手可以飛枯葉割斷鴉頸。
前幾次瞧見這人怎麼就不覺得這人生得如此之好呢?九疑想著想著就扯遠了去,直到“噌”的一聲柳陵鬱猛撥琴絃,這才回過神來。
柳陵鬱又彈了片刻,想是覺得手冷,便止住了。
九疑趕緊把那寶貝手爐遞給他,心裡一邊納悶兒道:這人功夫那般好,怎麼還會覺得冷呢?真是個怪人!
“曲子可好?”柳陵鬱明知這人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可還是忍不住要為難她。
九疑退遠了一步,畏畏縮縮地小聲道:“不好。”
柳陵鬱本以為這人定會不管好不好都贊得天花亂墜,卻不想這人說出這兩個字,側首問道:“哪裡不好?”
“聽著難過,心緒不好,所以……曲子也不好。”琴聲雖動聽,可感覺清冷,配上這滿園子的雪與梅,愈加的令人抑鬱,九疑很不喜歡。她就喜歡俗到不能再俗的船工號子,聽著暢快,心裡也就痛快,故而在她心裡那才是好曲子!
“剛才的……那是《離魂》。”柳陵鬱說了這幾個字便不再理會九疑,痴痴地看著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呆貨竟聽得出這曲子的難過,而那句“心緒不好,所以……曲子也不好。”言語簡單,卻是大雅若俗。
九疑最討厭猜別人心思,尤其是眼前這心思七拐八繞比線團還亂的柳陵鬱的,她也受不了冷冷清清,故而沒話找話,指著那琴道:“這琴不錯,梧桐木製琴最是合適,上頭嵌的那幾顆南珠也甚是名貴,不過……最值錢的還是那幾根琴絃吧?南海冰鮫絲,很是難得啊!”
柳陵鬱被這煞風景的呆貨驚到了,站起身來看著九疑的那對黑眼珠,剛想開口,那人又道:“這把琴照我看來,少說也值個三千兩,不錯不錯很不錯啊!”
柳陵鬱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白眼兒翻過,恨恨道:“你那腦子裡,除了銀子還有什麼!”
“金子。”九疑恬著臉,無恥道。柳公子還是適合這副刻薄的模樣啊!
柳陵鬱氣結,好容易平復了心境,半眯著眼誘惑道:“你可知這世間最好的琴在哪裡?”
最好的琴?那可不是十分值錢的寶貝?九疑的那對招子又閃光了,口水也有即將流出的趨勢,連聲音都充滿了急切,“在哪裡在哪裡?”
“在銷魂山莊。”柳陵鬱淡淡道,沒人去得了那裡,讓這賤骨頭流哈喇子去!
九疑怔忡了片刻,又問:“可有名字?”
柳陵鬱不明所以,可依舊答道:“璧瓏。”
“好名字!”九疑大讚,“就衝這名字,也該教個雅緻的人去伺候它!”而自己這個大俗人恐是養不起那琴的仙氣。
沉吟良久,柳陵鬱瞪了她一眼,道:“你這等下賤東西還是離那金貴的仙物遠些的好!”
九疑左右沒臉沒皮慣了,聳了聳肩,反正也無所謂。
二人在園子裡又轉了一會兒,雪越發的大了,柳陵鬱覺得有些冷,見著九疑又煩,扔給她一個小木盒子就獨自走了,而九疑很是高興地抱著滿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