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當上燕臨樓掌櫃十多年來,眼見著燕臨樓一點點做起來,成為這京州內匹敵玉膳閣的大酒樓,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挑釁沒接過。
但今兒個,是他第一次栽了。
栽得心服口服。
他摸了摸腫得厲害的嘴,這些年他的嘴愈發叼了,究竟有多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地吃過東西了,他已是記不得了。
他知道,這或許是燕臨樓再次破局的契機。畢竟,這老二當得也夠久了。
那沒吃完的水煮魚留在了廚房,讓那些個廚師們嘗嘗長見識,好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掌櫃的客氣地邀了許閒香和大林進了個雅間,茶水斟上,他清了清嗓子道:「之前所說依然算數。只是敢問,今日做的這魚叫什麼?」
許閒香客氣答道:「水煮魚。」
掌櫃的如是說,她並不意外。能夠審時度勢,才有將燕臨樓經營到這般地步的本事。
「水煮魚?這名字和成菜後的樣子倒是別致,想我之前並未見過有人這樣過。」掌櫃的三言兩語卻是不直接言明意圖,他暗自瞥了一眼許閒香,發現她不急不躁地坐著,無任何著急之意。轉頭,又看見姜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不由一個激靈。
心思一轉,掌櫃看著許閒香道:「你可願來我燕臨樓後廚做事?」
這怎地不按常理出牌!
許閒香微怔片刻,拒絕道:「多謝掌櫃抬愛,我自知才疏學淺,也就隨便會兩三道尋常菜,恐拖了燕臨樓的後腿。」
掌櫃本也是試探,沒想到對方會拒絕。見她這穿著,應該不是來自什麼殷實之家,倒能拒絕這送上門來的好處,還真真是意外吶。就是不知和這二公子是什麼關係。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許閒香和大林,少年臉上有傷,眼神堅毅清明,約莫和姜二爺差不多年歲;小姑娘年齡略小一些,明眸皓齒,倘若換了件衣服,還以為是那位貴人家的小姐呢。
思忖片刻,他收起了輕視之心,認真問道:「這水煮魚的方子你可考慮賣於我們燕臨樓?」
終於來了。
許閒香搭了這麼一個大臺子,就為了等這一刻,讓對方主動求方。她和大林快速對視一眼,而後清潤的少年聲音響起:「這方子乃是我們祖傳秘方,爹孃留給我們兄妹二人唯一的東西。若是這麼貿貿然將方子賣了出去,恐怕爹孃泉下有知會怪我們兄妹二人。」
掌櫃心裡翻了個白眼,他怎會看不出他們是怕他欺小壓價,故意說給他聽的。
只是,他求方心切,又不願做那等強取豪奪的行徑,沉了沉氣道:「你們大可放心,我們燕臨樓開門做生意講求的便是你情我願。既然我誠心求方,自然會以公道價給你們。」
掌櫃大有預感,這道水煮魚必將會是燕臨樓大火的招牌菜之一,哪怕費點功夫也是值得的。
大林接道:「掌櫃爽快,你我皆知這道菜日後會給燕臨樓帶來何種影響。倘若不是我們二人急需用錢,也不會將祖傳秘方交予別人。即然您要買,我們二人也深知其中的道理,這一模一樣的方子自然不會再出現在別家的選單上。這個方子,您便給我們這些銀錢便好。」
說著,他伸手比了個「1」。
姜淮在一旁看著,掌櫃絲毫不敢仗勢欺人。
看著他的手勢沉默半晌,掌櫃咬了咬牙,終是點頭:「一百兩,說來還是我們賺了。」
聽聞掌櫃的話,大林和許閒香彼此看了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詫異。
一百兩!
許閒香來之前和大林商量著這個配方能賣個十兩銀錢已是極好的,甚至已經做好被人轟出去的準備。如今峰迴路轉不說,竟是比他們預想的要好了十倍。
掌櫃命人取了銀票和筆墨紙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