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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她按摩經絡,推宮過血,陪她睡了半年,直到春暖花開,她病體康復時,才分房而睡。

然而奇異的是,那一年的冬天,反而是她記憶裡最溫暖的一個冬天。

晚上的時候,她的頭枕在他的胳膊上,臉貼著他的胸膛,便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苦香味。

漸漸的,她甚至開始依賴起這種味道來,每到午夜夢迴心底空虛孤單時,她聞到了這種味道,便知道,他還在,在她身邊,抱著她,保護她,讓她緊緊靠著,安然入睡。

衛錦是個很冷漠的人,雖然他常常笑,即使對那些僕役百姓也不吝惜的輕聲細語,溫若春陽,可是她知道,除了那笑容,他的心裡卻是空無一物。

有時候夜裡很晚了,她卻了無睡意,衛錦會跟她講一些往事。

比如他跟段隨風的過去。衛錦說,那時候紫衣谷還很興旺,弟子門徒眾多,他和段隨風同門所出,自然互相維護。段隨風救過他幾次命,他也救過段隨風,他們算是過命的兄弟。

所以後來當紫衣谷只剩下他們兩兄弟,很多次他想出手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那些過往,然後決定等段隨風先出手吧,等他出手了,他也就不欠他什麼了……

後來段隨風真的出手了,而他還手的時候也沒有留一絲情意。

“那時我真的很慶幸他終於出手了……真的慶幸……”

他沒有在講吓去,只是緊了緊她的被角,沉入往事。他不說,她也不在問,可心裡卻已經瞭然。

衛錦比不上段隨風的冷血絕情,他害怕孤單,他需要一個根,一個港灣,一個可以放下全部鎧甲安心擁抱的人。

至少這一刻,他需要她。

天黑的時候,她看不見衛錦的表情,只能感覺他的擁抱,他的呼吸和心跳,但是這個時候,她覺得他們的距離最近。

衛錦多數時候都是笑的,溫暖的,夜裡安靜的時候,有時會有些孤單憂鬱,有時候又會患得患失。

一次,他卻忽然問,“那本《毒譜》兩年前你就能倒背如流了吧?怎麼不用告訴段隨風?”

她笑,答得倒也直接,“不告訴他也許會死,告訴他就一定會死。”

段隨風的為人是絕不會允許天下間有第二個人知道他擁有全本的紫衣秘籍的,而衛錦的為人是不看到她死,是絕不會死心輸給段隨風的。

所以她不會告訴段隨風一個字,所以她篤定了衛錦回來救她。

人世間就是有這麼多的陰謀算計,即使是兩個心離得這麼近的人,卻也不免各懷所圖。她知道,衛錦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八年的感情,我不信你可以為了不出賣我,而罔顧生死。’

衛錦看得透著層單薄的信任,她也看得透,其實這樣的溫暖,著實有些單薄,卻又必不可少。

那天在地窖裡她被段隨風掐著喉嚨要挾衛錦時,當她看見衛錦臉上那副漠然的微笑時,當她迷濛中聽見衛錦竟然在自己身上下毒算計段隨風時,這一切已經清楚的不能再過清楚。

段隨風歇斯底里的質問衛錦到底有什麼是他不可以捨棄的,衛錦沒有回答,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至少自己是衛錦可以捨棄的那一部分,只是她不想提,也不願想,便權當那一天她真的昏迷得不省人事了,什麼也不知道……便好吧……

她又往他懷裡擠了擠,感到臉龐上都是他溫熱的呼吸,鼻尖裡都是他的味道,忽然安心了。

衛錦還在她身旁,她可以安心的一夜好眠——這樣,便足夠了……

*

她臥床的這半年裡,天下大變,戰亂四起。

沐陽帝晚年執政殘暴,又不喜虞皇后一族在朝中勢力龐大,屢次欲廢太子,元興十六年底,貶太子彬州戍邊。

元興十七年,六王之亂推到了沐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