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在他們眼中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高不可攀。
即使, 他們已脫了乞丐服,換了個身份,仍是與他有著天壤之別的。
但當他同意為他們畫選單的那一刻, 就有種有朝一日貴公子落入凡塵, 竟是欲和他們一道前行的感覺。
大林二人除了驚訝,內心更為複雜,一時難以言說。
長松也驚訝。
因著他從小跟在姜淮身邊,對姜淮的脾性摸得不算十成十,也有九成九。
自家爺打小便沒遇上什麼檻兒, 貴人們該有的傲氣別人有十分他至少得是十二分, 脾氣看著陰晴不定卻也很是心善,對他們下人也是極好。
雖然, 他知道這姑娘做的菜入了自家爺的眼,對她也略有特殊, 只是待她提了那個話後,他只覺著對方不僅唐突還在異想天開,偏說是快到晚上了, 這怎地天還沒黑透就做起了美夢?
誰知……
最意外的還是許閒香。
她怔愣著,懵懂可愛的眼睛有一絲絲茫然與驚訝閃過。她輕抬了眼眸,長長的羽睫綴下小片陰影。
此時此刻, 她那雙裝了星海的眼眸裡映著姜淮稜角分明的臉,他正認真地看著她,嘴角上揚,黑曜石般的眸子裡不見任何戲謔。
過了許久,姜淮也沒等到她的反應,懶洋洋吐出一句:「怎麼,高興傻了?」
許閒香這才有了一絲真實感,眸子晶亮,彎彎的唇角左邊有個小小梨渦。
她輕輕問:「小哥哥,你真的同意了?」
語調上揚,極輕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小心的忐忑與不確定。
姜淮驀地笑了。
這一刻,宛如夏風輕撫過心尖,癢癢的、麻麻的,又如清泉過澗後留下的淺淡清涼。
周遭的一切都淡了下來,許閒香只覺著唯有她和姜淮兩人立於此處。
她抬眸,貪婪地看著姜淮那疏懶著的眉眼漸漸展開了,劍眉如鋒,黑眸如星,抿著的薄唇微微揚起,唇角殘留著方才的笑意。
注意到許閒香一瞬不瞬的目光,那目光如火灼得人忽視不得。他眼眸裡含著笑,打趣著:「爺只賣藝,不賣身。」
許閒香尷尬地回過神,想就此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吧,嘴唇張了又張,一句話也說不出。
太丟臉了!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姜淮淡淡道:「這店爺是入了股的,爺畫選單不過是給這店出分力罷了。」
才不是呢!
才不是呢!
兩道心聲不約而同地出現,一道是長松的,一道是許閒香的。
不過,想歸想,許閒香已恢復如常:「小哥哥,那香香講一講都需要畫些什麼。」
「好。」姜淮轉過頭吩咐道,「長松,去找一下老師。」
許閒香這邊講著,長松得了示意去了仝修齊那裡。不多時,他人回來了,手上拿著借來的筆墨紙硯。
接下來,就是許閒香在一旁說著,姜淮安靜聽著,長松找了個地方就著飛快記著。
大林和菜頭像兩個沒聲音的背景板。不過,菜頭倒是將方才煮的原料重新拿了出來,學著許閒香的樣子開始燒火煮酸梅湯。
等到許閒香終於說完了,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長松吹了吹未乾的筆墨,妥帖地將紙收了起來。而後,他得了姜淮的示意,向許閒香他們告辭。
「今日天色已晚,我和二爺不便過於打擾,先行回候府,提前祝許小老闆一切順利。」
許閒香點頭應是,與他們告辭。
等到姜淮走了,她才發現菜頭煮的酸梅湯已宣告尾聲。她過去拿著大筷子攪拌了一下,沒有出什麼問題,看著樣子還不錯。
菜頭忐忑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