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修齊接過許閒香拌好的油碟,煮熟的麻辣牛肉在裡面蘸了蘸便沾著閃著油亮亮的光。
一口咬下去,蔥的清香、蒜的辛辣、折耳根的清冽一齊而來,牛肉又嫩又滑又香,配著特有的麻辣,所有味道達到了一種奇特的平衡,舌根偶爾嘗著辣,而後雞湯的鮮裹在裡面使牛肉的風味更足。
他吃了串清湯的,又沒忍住吃了串辣鍋裡的。這是與清湯截然不同的口感,濃鬱的麻辣醇香濃厚,幾乎蓋住了所有的味道,舌尖觸碰微麻微震,卻像是能忍這辣意似的,慢慢地屬於辣椒的純粹香辣盈滿口腔。
但這辣是活了一般,覆著多種口感層次,一點不叫人乏味煩膩。蘸了清油的牛肉帶著諸多佐料的味兒,雖是一開始被辣蓋住了,而後漸漸顯了後味,令辣不是單純無趣的辣。
還有最奇特的,那裹了層的清油竟像是一層保護膜似的,刀槍不入,既能圓了你品辣吃辣的心願,舌尖在油層中劃過感受各種滋味,又不厭不膩,實屬奇特。
倘若這之前有人跟仝修齊說「你直接蘸了油吃一口」,他定能拿著掃把將這人掃地出門。
然而,此時此刻他享受著清油帶給他爽感,畢竟他從未這般自在地吃辣。
在他對面的蔡富貴也不再矜持,選了第三種蘸料——麻醬,他隨手拿了塊海帶結吃。深綠的海帶結沾上淺黃褐色的麻醬如同蒙了一層薄霧般,輕放入口中,麻醬純正濃厚的香氣瞬間襲來,不動聲色間佔滿嘴裡各個角落,唇齒之間感受著麻醬的濃稠與醇厚,回味無窮。
海帶結厚厚的富有嚼勁,帶著點海水淡淡的鹹味,吃起來腮幫子跟著動,隱隱聽著咀嚼聲格外地有韻律感。
他們不再等著許閒香招呼,自行動手,大快朵頤,竹籤桶多了一根又一根竹籤。許閒香見著他們已吃得習慣就準備去看看別的客人,卻聽見仝修齊問她:「這叫什麼?」
許閒香答:「冷鍋串串。待會串串吃完,給您備了特色小吃——狼牙土豆和鍋巴土豆,還有您先前嘗過的冰粉,這回是三鮮口味,解膩消暑。」
蔡富貴一聽小吃,眉毛一挑,唇角不自覺上揚,期待不已。他可是對狼牙土豆和鍋巴土豆垂涎已久,奈何他沒趕上好時候,之前也去嘗過別家的,總歸是不對味,不如街坊裡傳言的那樣好吃。是以,他後來知道許閒香是第一個做這吃食的人後愈發期待了,卻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要,沒成想今日等到了。
仝修齊就顯得淡然了許多,輕點了個頭,埋頭對付著鍋內的各種串,豆皮、土豆片、牛肉、翅尖、麵筋等無一不讓他喜上眉梢。
等串吃得差不多了,他居然翻到鍋底下面居然有面!面已被泡得久了,辣鍋裡的浸透了香辣鹹香,哧溜一口,綿軟中藏著幾分勁道,並非全無了面的骨氣,但又十分入味,辣中有香,香而不黏。
蠻好吃。
除了一開始的不適應,大家抱著將信將疑地態度吃了串串,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住不了嘴了。不太能吃辣的人沒留意點了個辣鍋,嘴唇被辣得紅腫冒熱氣,恰好跑堂推薦了酸梅湯,一口下去又是一條好漢,還能再戰三百串。
門裡吃得熱熱鬧鬧,門外盼著的人可就望眼欲穿咯。
有直接甩袖離開的,他們黑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即便很想與人吐槽兩句,卻不想他人也被這副模樣嚇退了,不敢上去觸了眉頭。
於是,外面的人等啊等,一直等到最先進去的工人們兩兩搭著肩膀,扶著肚子,慢悠悠出來了。等得望眼欲穿的人也不管他們與許閒香相熟的,欲是想跟他們打聽打聽裡頭的情況。
其中一個小廝打扮的清秀小生走快了兩步,趕在他人前頭,攔著工人們問:「怎麼樣怎麼樣?我看有人沒吃,臭著臉就出來了!」
工人們只是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