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含淚拿了自己房中的一份,賈母笑道:“也罷了,如今裡倒是好了,我們今兒裡動身,也就不必再來送了,你們也都下去罷。”眾人方散了,獨鳳姐兒留了下來,戀戀不捨的。黛玉淺笑道:“姐姐有什麼捨不得?不過就是該散的時候罷了。”鳳姐兒只得忍住了,眼淚汪汪地送走了賈母黛玉二春等人。
那寧無為等將院落早已收拾妥當了,黛玉見到林雨聲,倒也很是歡喜,笑著道:“外祖母,如今也有了個外孫子呢!”賈母聽了詫異道:“我也有了外孫子了?”黛玉拉過林雨聲,笑道:“這是玉兒認的弟弟,外祖母瞧瞧模樣兒可比寶哥哥怎麼樣?”然後又叫林雨聲道:“好兄弟,快見過了外祖母。”林雨聲忙上前磕頭拜見。賈母忙招手叫雨聲到跟前,又叫鴛鴦拿了眼鏡戴上,拉著雨聲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笑道:“好個齊整孩子,我瞧著竟比下寶玉去了。”
黛玉聽了笑道:“好歹也是我的兄弟,怎麼說也比別人出眾一些。”探春打量了一會林雨聲,然後笑向黛玉道:“竟真個姐姐是同胞的姐弟兩個似的。”黛玉很是得意,賈母也忙叫鴛鴦拿了各色玩意兒作表禮,笑道:“這孩子好,看著就是有出息的。”林雨聲只是笑了一笑,俊美的面容上亦溢位清貴之氣,令人不敢小覷。黛玉又拉著他見過了探春和惜春,論年紀他竟比惜春還大了兩個月,所以惜春稱他做哥哥。黛玉見了笑道:“如今倒好,素日都說四妹妹是年紀極小的,如今更小了。”
惜春形容仍是冷冷的,雖素日極看重黛玉清高自許,卻也不喜和旁人交道,只道:“難得姐姐認了一個兄弟,所以如今竟拿我來取笑了。”黛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探春笑道:“如今裡姐姐倒俏皮起來了。”賈母看著黛玉俏皮的小模樣,笑道:“這林丫頭俏皮起來,倒更好看了一些。”眾人都笑了。
因此眾人便寄居於寧府中,這寧府卻是佔地極大,猶在寧國榮國兩府之上,其家人奴僕更是數不勝數,更多的奴僕還是寧無為救了來的。那寧無為也少在家中,大多時候是帶著雨聲到外面行醫救人,因此偌大之家就交給甥女黛玉打理。黛玉年紀雖幼,卻也極有才幹,又有探春相陪,雖說寄居此地之人,卻也並不逾矩,只本分地替寧無為打理。
眼見天氣日益寒冷,西門狂也已去了一月有餘,卻竟無絲毫訊息傳來,黛玉心中自是忐忑不安,只恐西門狂出事。那飛影兒和月影兒也似有要緊事辦似的,常日裡出門。因此黛玉也越發清閒了,只和探春作些針線或陪賈母說笑。倒是那西門雪和東方雨知道了,也是硬來寧無為這裡住,每日裡陪著黛玉。
這日清晨起來,居然天上落了點點雪花,黛玉才恍然,已到十月了,也已入冬了,只是為何竟不聽西門狂絲毫訊息?雖不斷有人來信說公子無恙,但是前二十天中總是能收到西門狂的信,如何後面就斷了?這一走就是二月,這顆心兒呀,也總隨著他的杳無音信而忽上忽下,沒一刻安穩的時候。他,到底如何?天地間一片寂靜,是給她的回答。
望著玻璃窗外的點點落雪,黛玉看著眼前的鸚鵡,低聲輕喃,似是自言自語:“他到底如何?鸚哥兒,你不是極通靈性的麼?為何不給我一個極安心的答案?”淡雅的眉梢眼角之間,隱隱一層淡淡的哀愁,越發顯得面頰如冰雪的透明,不復往日的桃花一般紅豔。說話間,亦晶瑩如冰的淚珠悄然滑落。這樣的哀惋,這樣的情思,更加楚楚。
那鸚鵡骨溜溜的一對小眼睛盯著黛玉嬌美的玉容,卻是忽然回頭伸嘴啄了啄羽毛,不答黛玉的話。
正寂靜間,黛玉忽聽得院中坐在井邊看雪花的茉莉和薔薇說話,薔薇詫異的聲音輕輕傳入了黛玉的耳中:“怎麼?就這麼著?”茉莉輕笑道:“就這麼著也就儘夠了,誰不知道咱們公子的話從來沒有不成真的?”薔薇淺笑道:“那也未免忒也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