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由賈母做主,寧無為做媒,趁著好日子就定下了五禮,只等著衛家來迎娶了。寧無為也特地叫人置辦羊酒,展開席面,都極是熱鬧。畢竟寧無為乃是一位遠近聞名的神醫,那些達官顯貴也無不給幾分面子,加之北靜王爺水溶亦知此時,下了早朝之後,換了一身衣裳,自也坐了轎子前來祝賀。
黛玉本自替著料理,眼見料理得差不多了,眼前更是一片喜氣洋洋,雖替湘雲喜悅,卻也未免想到了自己,亦不知道西門狂今在何處,亦不知道西門狂心中可還記得自己?想到了這裡,心中自是不免有些傷感,忙以換衣裳為由,退出了席面,只吩咐人都在前頭幫忙,不必跟著,因此紫鵑等人方罷了。
黛玉緩步走回後院,一路玩賞夾道兩邊的翠竹梅花。那寧無為既能和賈敏結拜為金蘭,心中自也是大有丘壑之人,亦極清雅,素日裡也頗和林如海性情有些相似,多以詩書為主,因此這所宅院其巧奪天工,亦不在大觀園之下,反猶有過之。就是夾道邊的幾竿翠竹几株梅花,亦不在瀟湘館天人寺之下。
那些家僕都在前頭忙著湘雲的文定之禮,因此後面卻是一片冷清,也正合了黛玉喜散不喜聚的性情,因此不免多走了幾步,忽然聽得一陣溫潤聲音道:“前頭一片熱鬧景象,亦是難得喜事,何以姑娘竟獨自漫步後院,卻不在前頭和姑娘們同賀喜事?”黛玉抬頭一望,原來不是別人,卻是水溶。
只見他一身紫色衣衫打扮,雖是簡單,卻充滿清貴之氣,渾身透著文人風度,亦越發顯得如玉樹臨風,芙蕖出水,人才之美雖在西門之上,然其王者霸氣遜於西門。黛玉面色一冷,瑩潤的面容越發清冷起來,輕輕福身為禮,淡淡地道:“既是喜事,何以王爺竟不在前頭賀喜,卻到後院而來?”水溶聽了,溫潤的眸子中越發柔如秋水,帶著絲絲情愫,笑道:“如此說來,小王竟是和姑娘有同靜之心了?所以竟能脫離那熱鬧繁華之地,卻到這寂靜淒冷之所?”
黛玉眼光越發寒冷,淡然地道:“王爺造次了!”水溶心中只盼多和她說幾句話,多看她絕色容顏幾眼,亦喜逗弄於她,聽了她這話,遂笑道:“何以是小王造次了?”黛玉冷笑道:“王爺貴為四王之首,本該更知禮才是,何以見了寧府女眷卻不迴避?小女雖非貴重千金,卻也曾學禮儀之道,難不成竟成了那些可供王爺取笑之人了?”
水溶這才想起她素性小心多疑,亦不喜與人交接,不由得自悔造次,忙長身作揖為禮,道:“果然是小王造次了,在此給姑娘賠禮了!”黛玉冷笑道:“一介平民弱女,不敢受王爺之禮。若王爺果然賠禮,就請前頭熱鬧,莫來打攪後院清淨!”說完這話,亦不睬水溶臉色如何,便回了自己房中。
望著黛玉嫋娜纖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神深處,水溶這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來。忽聽得林雨聲道:“王爺也該放手了的,姐姐心中自始至終,始終沒有王爺的影子,王爺又何苦念念不忘於姐姐呢?”水溶驀地回頭,見到林雨聲站在身後,便笑了一笑,道:“小子,你難道不明白,若不去爭取,就什麼也得不到麼?”林雨聲聽了愕然。
黛玉才回到自己房中,紫鵑等也已回來了,伏侍黛玉換了衣裳,重又卸妝梳洗了一番,黛玉便叫紫鵑魅影兒等人都到前頭去幫忙,亦討湘雲幾杯酒吃去,自己便只在房中看書。紫鵑自知她心意,雖然解勸了半晌,亦是難以解勸,也只得另安慰了幾句,方到前頭去了。
黛玉本性懶怠,雖換了衣裳,亦看了半晌書,仍覺煩悶,聽到前頭隱隱的喜樂吹打之聲,更是覺得悶悶不樂,便擲下了手中的書,和衣臥在床上閉眼歇息。正朦朧間,忽覺有人近身,鼻端亦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血腥汗味,也是撲面一陣寒氣襲人,不由得心中一震,立即睜開了眼睛,突然眼前一陣恍惚。
[正文:第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