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責問我說為何丟了這麼多的關隘土地,說什麼我辜負了博格拉汗交給我的守土重任!又指手畫腳催促我趕緊進兵消滅唐寇,哼!他以為他是誰?回紇的太上皇麼?”
莫蘭特道:“今天下午講經人說的話是急了一點,不過應該也沒什麼惡意。”
胡沙加爾道:“不管怎麼樣,瓦爾丹要想我信任他們,就得先將兵權交到我手裡,由我來統一指揮全軍,那樣疏勒才能轉危為安,否則他們的到來只會添亂。”
就在這時手下稟報,說聖戰者阿西爾求見,胡沙加爾問:“他有什麼事情?”
“他說有緊急軍情稟報。”
“我不見他。”胡沙加爾對莫蘭特說:“你去看看他是要稟報什麼緊急軍情。”
莫蘭特領命出去,過了有一刻鐘回來,胡沙加爾道:“什麼緊急軍情?”莫蘭特道:“阿西爾說他們捉到了祆教裡通外敵的證據,要我們趕緊出兵圍住祆教的寺廟,捉拿叛徒穆貝德。”
胡沙加爾一怔:“什麼證據?”
莫蘭特道:“就是穆貝德私下向唐軍買的那三百車糧食。那三百車糧食到了北門附近,卻被聖戰者截住了。”
胡沙加爾馬上明白了過來,怒道:“現在城中正缺糧,難得唐寇中有人犯糊塗,竟然答應暗中賣給穆貝德軍糧,賣給了穆貝德,還不就是賣給了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那三百車糧食呢?”
莫蘭特道:“已經被聖戰者押往他們營中去了。”
第一二三章 第一座城
下疏勒並不是唐軍攻克的第一做城池,但楊定國到達這裡時,卻有一種起兵以來第一次得到一座城池的感覺。
在俱蘭城也好,在怛羅斯也好,攻下之後唐軍上下都有一種警惕感:隨時要撤走。哪怕是郭師庸等對俱蘭城怛羅斯的戀戀不捨,也不敢充分地放任自己的這種感情。可是到下疏勒就不一樣了!
這是第一座唐軍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儘管因為剛剛經歷過戰場,城內大部分是斷壁頹垣,到處都是垃圾,城牆斷裂處比比皆是,乍一看甚是殘破,但楊定國、郭師庸都顯得十分的愛惜,不顧遠來疲倦,不顧天降大雪,卻帶著手下騎馬踏遍城內城外,談論著哪裡可以駐軍,哪裡可以開荒,哪裡可以灌溉,哪裡可以放牧,張邁偶爾參與到這種談論時,發現這些老將的語氣中充滿了踏實感。
“他們的心裡,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張邁心想。
遠望西北,楊定國忽然流下淚來:“老郭啊,老郭,你要是也能到這裡來看看,那該多好。”
這時,鄭渭已經開始進行編戶的工作,在回紇統治時期,回紇人用的是粗放式的管理,人口的數量只有一個具體到千的約數而且還不準確。這時鄭渭調動了三百僧侶與民部三百個識字者,逐條街道地進行登記工作,結果這一番登記之下發現,下疏勒城內居民的情況,比他們預想中要散雜得多:
全城居民,明教教徒有大約一萬一千四百人,佛教徒六千人,祆教教徒五千,還有六千七百多人沒有確定的宗教信仰。全城沒人宣稱自己是天方教信徒,下疏勒雖然是天方教在疏勒地區的祖庭,但明教起事之初,本城的天方教徒都已經逃亡疏勒了。
若按種族,則大體上是黃種人,或者是黃種人特徵比較明顯的混血兒,明顯白種人因為容易被懷疑是天方教,在戰爭出現之後也大多逃走了。
若按民族來分,那就更復雜了,鄭渭有些訝異地發現,用一句不太好聽但實際上並無冒犯之意的話來說,這座城市簡直就是一座雜種之城。大部分人至少都有兩種以上的族源,父親是葛邏祿,曾祖是突騎施,高祖甚至有可能是唐民,也有一些根本就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民族。
西域也好,大漠也罷,這些淺演民族有一個特徵,就是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