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涼蘭諸州皆同為陛下殿前之臣,再無相攻之藉口;若其拒封,則是自絕於大唐正統,其下屬對其亦必生疑,陛下再降旨斥其貌為漢而實為胡,則河西諸族亦皆疑其為私非為公,使人心背棄張邁,諸豪群起牴觸,則張邁縱然神勇,未必能恃強徵服涼蘭河廓也。且據涼州傳來的訊息,那張邁的背後亦不安穩,故其東來之眾,非其主力所在,若其不能內撫部眾,外鞏邊疆,則自顧猶不暇,尚何能東進涼、蘭,窺我靈武、鳳翔?”
李從珂聞言一喜,李專美也道:“薛學士所謀甚正,正是我大朝所當為。涼蘭諸州處化外已久,如今迫於張邁壓力,必皆受封入貢,如此則不費一兵一卒之力,可安河西。”
宋審虔卻不肯就信,道:“不費一兵一卒就要平定河西數千裡疆土,我怕天下間沒這麼好的事情。還是下令鳳翔、朔方、彰義、雄武諸節度使嚴加防範,鞏固邊疆為上策。靈武張希崇,素為諸胡所畏懼,且靈武又近涼州,正可許其便宜行事。我聞北庭為契丹附屬,那張邁既攻北庭,便犯契丹,可秘使人北上,賄賂契丹重臣,使耶律德光注意西北之事,若能使耶律德光引馬西窺,那我們就同時去了兩個心頭大患了。”
李從珂聽雙方所言都有道理,一時無法決斷,問韓昭胤,韓昭胤道:“我覺得兩策可以並行,一邊讓邊境提高戒備,一邊派人冊封張邁以及涼蘭諸州諸侯,這個冊封的人選,不如就讓張希崇去。同時再派人入契丹,挑撥耶律德光向西。”
劉延朗也道:“樞密使所言甚是。”
李從珂道:“好,就依韓卿所言,兩策並行。具體如何行動,就由樞密院處置。”
折逋瑛來到東都走了一圈,卻未能見到皇帝,因李從珂對這件事情十分重視,因此有司不敢拖延,決斷既下,第二日就派人將折逋瑛送往靈武。臨行時樞密副使劉延朗向折逋瑛索賄,折逋瑛獻上了良馬五匹,牛角半箱,劉延朗甚不滿意,折逋瑛又獻上黃金十兩,劉延朗心中埋怨,暗罵:“攤上這群土鱉!真沒個好帶挈!”便馬馬虎虎授了折逋璜一個涼州團練使的官職,折逋瑛千恩萬謝去了。
一行人來到靈武,這一趟他們從涼州到東都,再從東都到靈州,除了在東都的五日以外,其它竟未停留超過三天,這實在是罕有之事情,也是各方面形勢湊合之故。
此時朔方節度使是後唐的邊疆名將張希崇,他接到東都發來的命令後,先細細問詢了折逋瑛關於西北的情況,跟著召集部將折從陵、靈州刺史楊澤中商議,說道:“那張邁之事,我也曾耳聞。不過今年我朝正是多事之秋,安西之事又多是道聽途說,未是確信,所以我一時不敢妄自上報,免得朝堂諸公藉此事作傾軋的由頭。但我早已廣派細作,本待都中政治稍定,我所得訊息也已周全,這才上稟,不想京城卻已下旨,涼州地近朔方,涼州有事,我們沒有及時上報,還要等都中降旨,如此一來,卻顯得我等怠忽職守了。”
楊澤中道:“那張邁的事情傳到朔方也有些日子了,《安西唐軍長征變文》,我也聽了不少。他聯絡河西寺廟,要做什麼黃河以西大唐故土之主,志向實在不小。如今河西諸州縣都已,聽說諸寺都已向涼州派出僧使,計議二十日之後便大會,令公若要行事,需得趕緊了。”
折從陵道:“看那張邁這次行事,既然先派人便諭河西諸州,他本人必等到諸人齊聚,然後才到涼州,這樣才顯尊隆,我們卻可趁機,截在前頭,宣佈陛下旨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張希崇道:“張邁破回紇、佔沙瓜,都是用兵取勝,一道聖旨,未必便能服人,也罷,既然都中已有主張,我便往涼州走一趟,從陵,你且選輕騎五千人,隨我親往涼州傳旨!”
楊澤中道:“令公若走,靈州防務卻該如何是好?令公在時,定難軍党項不敢妄動,令公若是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