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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部分

不敢想象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幾乎一步都不敢走出帳篷,怕被哪個人抓住直接砍了,只怕耶律德光這時都不會為他說話。

此時的契丹人,對於“西邊的漢人”是充滿了徹骨的仇恨、入髓的畏懼,而對領地內的漢人,則是一肚子的遷怒。

好容易熬過了冬天,按照漢人的歷法,應該是春節過年了。儘管潢水流域的河流遠未到解除冰封的時節,但怕冷的韓延徽還是感覺到,不斷下走的嚴寒似乎止住了。

漠北的冬天分外的長,要想河流解凍、春暖花開,至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卻就在這時,耶律德光召見。韓延徽才第一次走出帳門外,出門的時候他幾乎站立不穩,帳外遇到契丹人,無論兵將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十分怪異。

走入耶律德光帳中,韓延徽忐忑不安地向耶律德光行禮,去年冬天吐血的耶律德光,瘦得兩頰不見一兩肉,但眼神卻已經定了下來,看著韓延徽。目光如冷刃。

“聽說先生的兒子回來了,現在正在雲州。”

這是耶律德光登基以後,第一次叫自己先生,韓延徽不知禍福,雙腿一軟,叫道:“陛下!”

耶律德光沒有理會韓延徽的失態,繼續道:“韓德樞的事情,我不想管。不管他真的是逃回來,還是別有內情。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都一定會保住他。這次對上張邁,我敗了,敗得無話可說,但我敗了,契丹卻還得走下去。先生是先帝留給我的諸葛孔明。我需要先生教我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韓延徽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望著耶律德光,以確保他不是在開玩笑。

“現在滿契丹大小兵將,都恨我入骨,忌我如仇。陛下要定往後國策,不問族中元老,卻來問我這個外族人?”

“族中元老?”耶律德光自嘲般地笑道:“現在他們除了叫囂報仇之外,還懂得什麼!但是現在能報得了仇麼!契丹元氣已傷,諸族離心離德,其實我心裡明白報仇叫得最響亮的人,對天策怕得最厲害!這個冬天,敵烈已有三部叛逃,阻卜已有兩部投敵,室韋也暗中和耶律安摶眉來眼去,當我不知道?從現在一直到仲夏,我們都沒力氣打仗的,到了夏秋之際,楊易必定南下,那時候永安山與曳剌山之間跟他對上……我沒有把握!若是張邁還有力氣從南邊合圍過來,那我們契丹就徹底完了!”

這兩句話換了別人,哪怕是契丹族中元老,耶律德光都不肯出口的,但現在卻對韓延徽說了。

韓延徽只覺得胸腔一口熱痰湧動,撲地痛哭道:“陛下對臣如此信任,真叫臣肝腦塗地,也難報萬一啊!”

“你起來!”耶律德光指著韓延徽,道:“我現在不要聽你這些,我現在要聽你說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你是漢人沒錯,卻是先帝最信任的智囊。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智囊。既然已被漢人打敗,那我就需要用漢人來把這個局面扳回來!若你真的忠臣,這個冬天必然為我大契丹臥薪苦思過國運未來,若你未曾思慮契丹國運,那就是沒將契丹放在心上!你的所謂忠心,就都是假的!”

耶律德光盯準了韓延徽,就彷彿海東青盯準了雪中一物,要判斷他是食物,還是同類。

韓延徽心頭一凜,收了淚水,這才說道:“陛下真的願聽臣下所言?”

“說!”

“那好,那臣就說了。”韓延徽道:“張邁的氣運,走到今日已是如日中天,但日中則移,月盈則虧,他的隱憂本來也極多,現在也差不多是要暴露出來的時候了。若我們能從中擊破,上上自是規復故土,重霸天下,中也足可與他東西對峙,最不濟,也能得保國族,以延匡嗣。”

耶律德光眉頭一揚,道:“若能保全國族,我意足矣!若還能東西對峙,我亦不愧為帝,要真能收復故土,重霸天下,那先生你就是我契丹舉國之師!”他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