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科倫蘇道:“按理,如果真要東征,對毗伽的使者也就會有動作了,但據我所知,大汗卻派了葛薩丹摩的兒子去送毗伽的使者出境。”
何春山奇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沒猜錯的話,只怕……”阿史那。科倫蘇道:“只怕大汗是要兩頭準備了。”
“兩頭準備?”何春山不知是因為馬上帶風聽不清楚,還是聽明白了字句卻不明白。
“兩頭準備,以觀形勢,那頭不妙就打哪頭,這是我的推斷。”說話間已到渡口,阿史那。科倫蘇一指,道:“到了!”
渡口上都是木筏,沒有大船,阿史那。科倫蘇送到碼頭,朗聲道:“老夫奉大汗之命,直送尊使上船!望尊使見到張大都護時多多拜會,就說若有機會,阿史那。科倫蘇一定會到疏勒一行!再次領教領教張大都護的英姿!”
這幾句話客氣中帶著言外之意,言外之外又藏有暗示,何春山哈哈一笑,道:“那可歡迎得很,就怕真珠河水流湍急,您老年紀太大了,受不了木筏顛簸,要想到疏勒一行,還是另外找條陸路吧!”
阿史那。科倫蘇嘿了一聲,與他執手道別,周圍的人望見都從他們貌似客氣的言語中聽出了暗藏的殺氣,阿史那。科倫蘇在臨別時忽然身子向前微俯,低聲道:“薩圖克是關鍵,謹記!”
便揮手道別。
聲名之成,有時候常出偶然。張邁在敦煌做了那麼多的秀,真正說起影響力來卻還只是打了個底,夜襲狄銀的那一役才算奠定了他在河西胡漢各族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名氣起來以後,他便不再有出格行為也有許多人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並從中分析出許多大道理來。
張大都護在河邊洗腳消暑,就有來歸的漢家逃民說大都護在看瓜州大澤附近能否耕種,張大都護在河邊洗他的愛馬,也感動了許多百帳部的忠實崇拜者,覺得大都護這樣的大英雄居然連洗馬這樣的事情都親力親為。
其實瓜州北部的土地,大多是一片片的荒土,瓜州大澤的面積甚大,水卻不深,只是寬廣而已,水味偏鹹,勉強可以飲馬,人喝卻夠嗆,附近長了不少青草,可是要說到大規模種田則是不行的。
這一帶除了百帳部以外,還有一些很小的遊牧部落散居各處,這些部落多則數百人,少則百餘人,據山據林,一般也很少走出他們賴以生存的領地,曹議金的因循之政使他將人力物力集中在如何籠絡既有權勢者上面,欠缺了一種對下層百姓的關懷,二十年間也未主動推行減貧之類的政策,偶爾對貧民的賑濟也是救濟不救貧,且多帶有宗教意味或者出於宣傳需要,並未成為一種日常的施政。
曹議金沒功夫理會這些貧窮部落,這些貧窮部落對曹議金也就沒什麼感情。但張邁出現之後,卻有一些部落主動依附了過來。張邁在百帳軍的作為這時已經傳播開來,那個“推翻百帳惡酋、平分部落資財”越傳越神,沙瓜肅三州的牧民在口耳相傳中都很期盼著這個傳奇英雄來到自己的部落幫自己翻身。
除了遊牧部落意外,瓜州的一些地方領主也開始變得不大聽曹家的話,尤其是那些置業於晉昌城外的漢族莊家,在狄銀圍困晉昌的時候他們大多吃了大虧,如果世上本無張邁,他們忍一忍也就算了,但世上既多了一個張邁,想想張邁的戰績以及他所提倡的政策方針以後,許多人便心動了,開始以各種方式依附過來。
楊易便在瓜州大澤南畔,組合百帳軍已經來歸之民,在三千精兵之外編成六千牧騎和一千五百名農兵。部伍粗就,但裝備卻頗成問題,他們雖然吞了劉廣武的裝備,又在打敗狄銀之後繳獲了許多物資,但六千牧騎還是有將近一半騎的是裸馬,農兵用的是木矛那隻能用來搞運輸,這四千五百人雖能聽令進退,但真要他們上戰場能發揮多少作用卻是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