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讓步,是另一種威脅,左正誼聽了之後怒火中燒,霎時間心痛得幾乎有點恍惚。
直到昨晚,他還抱有一絲僥倖期待,正如傅勇所說,周建康和許宗平絕對不肯放他走,他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期待著,他們會怎麼做?
只要稍微拿出一點點誠意,左正誼就願意化干戈為玉帛,繼續為wsnd賣命。
可惜資本家心裡沒有真情,對待他不是利誘就是威逼,他好像不是人,是wsnd麾下的一條狗,不聽話就餓著,餓沒用就踹兩腳,踹也沒用,就餵點肉包子。
但肉包子也不能白喂,它得趴在主人腳邊,發誓從今以後不亂叫,當一條乖狗,給主人好好看家護院。
簡而言之,狗是拿來調教的,不需要尊重。
左正誼的確是叫不出來了,心灰意冷。
但兩千五百萬買不了他的真心,更買不了他的自尊。
他寧可餓死街頭,也不願意跪下當狗。
左正誼看了周建康一眼。
周建康也在看他。
說來奇怪,人和人建立感情要花幾年,產生隔閡卻只需一夜。
其實周建康對他的態度仍然是很溫和的,目光飽含關切,但左正誼吃不消了,他沒回答願不願意的問題,沉著臉,徑直往樓下走。
這個臉色已經能說明一切。
周建康意識到了,跟在他身後半步遠的距離,低聲勸:「正誼,你別意氣用事,還有什麼不滿意啊?你應該好好為自己的未來考慮考慮。」
三樓的走廊很長,穿過一個個房間,下樓梯,到二樓。
這一路左正誼的眼睛像攝像機,走動著拍攝他所看見的一切,一扇扇閉緊的房門,牆壁掛畫,瓷磚細紋,樓梯扶手上有歲月痕跡的刮蹭,臺階反光映出的他自己模糊的臉……
「事到如今我不跟你隱瞞,可能是鄭茂挑撥吧,也可能是許總自己對你的作風有所不滿,他覺得縱容你的脾氣發展下去對wsnd有害而無益,這才想利用續約挫挫你的銳氣。我不贊同,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左正誼腳步不停,置若罔聞。
「雖然我站在你這邊,但許總的命令我違抗不了。你別擔心簽四年會出事,這是他打壓下屬的手段,大老闆難免有點傲慢。但是你想啊,天高皇帝遠,他又不可能天天盯著你,咱們基地管事的人是我,我會為難你嗎?你根本不用擔心。咱們一起做做樣子,把他糊弄過去就算了。你加了薪,以後一切照常。」
二樓訓練室裡,戴耳機打遊戲的四個隊友紛紛抬頭望了過來。
他們連表情都很統一,茫然中帶著憂慮。
傅勇和方子航給左正誼使眼色,試圖用眼神和他交流一下,但左正誼的目光只分給他們一秒,「攝像機」持續推進,從二樓走向一樓。
周建康喋喋不休:「退一步說,離開wsnd你要去哪兒?天下資本家一般黑。拋開管理層不說,隊友能合適嗎?正誼,不是我指責你,你的打法什麼樣你心裡有數,一般人可真不好配合。萬一你去了新戰隊磨合不好,就像去年金至秀在lion時一樣,跌進生涯低谷,你怎麼辦?」
一樓的地板瓷磚和二樓的顏色不一樣,更淺更亮,反射了大片陽光,刺得左正誼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許宗平在哪兒?」他問。
「……」
周建康得不到回應微微一哽,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
左正誼繼續往前走。
在去周建康辦公室的路上,經過wsnd的榮譽展覽室。
展覽室三面玻璃牆,裡面獎盃無數,刻左正誼名字的不多,其中相對來說最具含金量的是上賽季他帶隊獲得的神月冠軍杯冠軍。
當時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