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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沉重的倒在我懷裡。眼淚如注落到他的頭髮上,他沒有動,我胸前的衣褶裡,是他輕柔的呼吸與吐字。

“麝奴,麝奴,我怎麼樣做,父親才能滿意?”

我哪裡救得了他?我不是大夫,也解不了他的心病,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緩慢落下深淵。

局面愈發崩潰欲裂。公子精神更加紊亂,日日狂吼嘶喝,誰在跟前便是一頓痛斥,房中的杯盞傢什都砸完了,他奄奄一息中仍掙扎推開送到眼前的藥碗。

我從外回來,院中正亂作一團,老遠便聽到公子的吼聲,我驚異這種時候他還能有力氣。

他長衫全解開,連肋骨也露出來,他如迷狂的獸類在室內奔走,十幾個家人侯在旁邊,不讓他出外,不讓他自殘,相國早已講了,摔東西任他摔,要打罵下人也全由他,但決不能讓他出門,他現在神志不清常有瘋言,在此風聲鶴唳之下,一言一動都難免受到注視。

小廝丫鬟們見到我來都鬆了口氣,小么兒告訴我今天龐府著人送來訊息,說晴初已不打算回相府,龐大人請相國大人與公子斟酌一下,好好一個外孫性命斷送在這裡,晴初若不抽身,遲早也是一死。至於晴初?更是早斷了回來的念頭,回來做那貌合神離的夫妻?做那個空有架子的少夫人,謝了,她就算此後不嫁,也一輩子都是龐府的千金大小姐。

我一邊聽一邊心不停下沉,胸口卻堵漲得一口氣也吸不進去。晴初會講這種混賬話?我恨不得馬上跑去龐府,將她從那深閨繡房裡揪出來,好好的問一聲你究竟在幹什麼?你究竟在想什麼?但我也知道我不敢,晴初是我見過的最沉得住氣的女人。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我在與她最接近之時,也不敢妄測。

忽然房中一陣大亂,幾人同時發力大喊,是公子又推倒了什麼,我疾趕過去,他已從房中衝出,見我便一把抓住,用力到痙攣,他雙目如熬乾的火山,

“麝奴!麝奴!人家都說敏兒不是我生,我從來不信!但晴初不該疑我當真聽信讒言。”

他仰天大笑,狂笑漸漸成了痛哭,“我只想護晴初與敏兒周全,卻落得這個結果。我平生放肆驕妄,這是天罰我麼?”

我讓他哭,將衣袖遮到他臉上去,小么兒連打手勢,餘人便散去了,我扶著他回房,他乖得完全是個孩子。我給他蓋上被子,他耗盡了力氣,漸漸沉睡過去。他的長髮散出來,我便在枕上給他梳理,又取出剃刀給他颳著下巴。

你一人之肩,怎擔得起天裂?

傍晚時五老爺來了,這個總是惹事,從不安生的五老爺,帶著一臉訕笑跨進屋,公子正醒,在我手裡一口一口喝一碗粥,我將藥與粥一起熬,好歹哄得他喝一點,雖然無疑,也至少給他加一點體力。公子嚥了幾口,搖頭不要了,看著他的叔父。

“元澤今日好多了?氣色不錯,這幾天大夥兒可為你忙壞了!”

公子冷冷瞧著他。“叔叔不去置辦家當,有功夫到這裡閒坐?”

五相叔一愣,跟著便笑,“開什麼玩笑,我置辦什麼家當?”

“叔叔這幾天外事內務都忙,上夜值更的人都全被你換了,後府的庫房空了有一半,想必房田都已經置辦好,只等著這裡一封,就可直接過去。連衣服箱子都不用收拾。”

相叔臉色尷尬,也笑不出了,委實沒想到這個病的瘋瘋癲癲的元澤,訊息仍是收得一點不漏,一旦清醒,邏輯絲毫不亂。

“叔叔只道我沒幾天好活,不再有力氣跟你為難了,我也不想跟你為難,”他氣息微弱,但措辭凌厲更勝往常。“元澤是後輩卻一直與你賭氣,我也心裡不安,只是父親兀自苦苦撐持,叔叔不當在這個時候變節脫身。”

“我變什麼節?脫什麼身?”相叔終於拍案,“你自小便目中無人,我一直容你讓你,你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