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道。
“哎,這老天啊……”
雖看似輕鬆的叼著菸袋,置身於這門前的他想到現下的時局,卻忍不住犯起了愁來。
打從進了咸豐年,這年景就是一年不如一年,這兩年就沒有那年的年景好過,去年就發了一場大水,原本往年還能從湖南買米,可現在卻不能了,幾個月前,從兩廣竄出的“髮匪”一路禍害了湖南,算是把湖南的米路斷了,這邊湖北的價自然根著漲起了。
原道著待朝廷的大軍把“髮匪”給剿了,也就好了,可誰曾料想,這邊剛進臘月,那“髮匪”卻一路打到了省城,這不,前幾日省城陷於賊手的訊息讓跑船的人帶來之後,這邊米價自然跟著漲了起來。
就昨個,周順昌還聽跑船的人說,黃州府那邊的米價一石至少五千文,就那還是有價無市,見漲不見跌,米店裡皆掛著“早晚市價不同”,打從幾天前他這米店也跟著先後掛上“無米”或者“早晚市價不同”的牌子。
這是為什麼?
還不是米商們都在賭著個漲字。
且不說接連兩年的旱澇不斷,就是現在那個什麼“太平天國”兵圍武昌,這朝廷自然要調兵剿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到時候米價自然也就跟著漲了,價一漲,利自然也就大了。
雖說這周家過去也是耕讀之家,祖上還做過前朝的四品道,這趁災漲價的事有違周家的家訓,儘管家裡的米倉裡倒還有千把石米,可現在他卻不敢賣了。但凡稍明白些世理的人都知道越是亂世,這米就越顯得金貴!
“五千文……比往年翻了個跟頭,這還要不要老百姓活啊!”
吸口煙,周順昌嘆了一句,又朝著米店門上的牌子看去。
“今日無米!”
“今日無米”的牌子,現在是隔一天掛一天,一來周順昌雖說不願囤積居奇,但也禁不住想賭個漲字,可最要緊的卻是他是知道,若是他成天掛著那“無米”的牌子,萬一把人給逼急了,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畢竟這雙河口不比一般的市集,要是逼急了,那碼頭上的百多個北方討飯過來的閒漢可不知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這世道啊……”
心憂著省城那邊的賊亂,周順昌坐在門檻上胡思亂想著,水煙抽的更響了,遠遠的又有一群孩子們吵鬧聲,那些孩子正在雪地裡玩耍著。
瞧著那麼一群吵吵鬧鬧的孩子,似乎忘記今天是年關的周順昌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菸袋頓在地上,嘴上道了一句。
“養兒不讀書,不如養頭豬,小小年紀,不送去讀書,還在那裡嬉鬧,難道不考功名了,就不讀書了?”
說著就走上前去,似要規勸一番。可正在人正要去的時候,他卻聽到一陣腳步聲。順著那蹄聲往鎮口看去,那臉色瞬間嚇的煞白。
整齊的敲打著大地,驚碎了這平靜安詳的傍晚,向來寧靜的市集發出了驚慌的聲響,犬吠聲接連不斷的響成一片。
“咋了,咋了……”
在那喧鬧聲中,那正在喝著劣酒的閒漢們嚷喊著出來了,似乎是在為有人打斷他們的酒興而心惱不已。
“亂匪來了,亂匪來了……”
市集上的人們嚷喊著的時候,那邊在街口處已經能見著亂匪的身影了,只瞧著那大幅的黃旗,原本雙眼通紅滿面狠色的光棍閒漢,那氣勢頓時便弱了下來,那裡還能見著一絲往日的狠色,無不是慌不擇路的逃散出去。
鮮紅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空,漫天都是紅彤彤的影子,在團風集市口的打穀場上已經聚滿了人——集上的千多口未急逃走的男女老少,被人驅趕著來到這打穀場,他們大都是惶恐不安的站在那,不知是冷或是怕大多數人更是不住的顫抖著。
坐在那不知從那裡搶來的矮馬上,朱宜峰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