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已經塵封的記憶突然湧出,他的離開,他的死去,他的復活,他為了她所受的百般苦楚,他流著淚喝下孟婆湯的模樣,還有他那一句決絕的“好自為之”,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般,生生撞擊著她的心魂。
古小蘑身子一顫,不小心碰動了旁邊的花盆。
黑衣男子轉過身來,十年風霜,在他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卻使得他愈發沉穩溫潤。那一抹笑容綻放在嘴角,像是有光散發出來。
“你……”她顫聲道,“你……”
“姑娘?”孟澤虛禮貌地點頭,“身子不舒服嗎?”
徐小姐不高興地緩步走過來:“你是何人?”
古小蘑怔了怔,突然恍然,尷尬地笑道:“沒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花盆……”
孟澤虛微微一笑:“天色也不早了,徐小姐,我這便告辭了。”
“不是說好用完晚膳的嗎?”徐小姐近乎痴迷地望著他,“我早已吩咐過廚娘,若你不在,我……我……”
古小蘑想說,若他不在,大家還可以照樣吃啊。可是孟澤虛猶疑了片刻,輕道:“看這天色,只怕今夜會有暴雨,我房前的那顆山茶不過剛剛抽了新芽,山上歷來風猛,我擔心……”
“難道佩佩在你眼中,還抵不過一株山茶花嗎?”徐小姐嗔道,別過頭泫然欲泣。
孟澤虛面露難色,古小蘑卻仍是呆呆地盯著他看,這許多年未見師兄,心中總是極為想念的,有機會告訴師孃,她老人家一定開心死了。
他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同為縣府的貴賓,古小蘑和他坐在了一起。縣太爺這幾天一直提心吊膽,如今有了古小蘑保鏢在側,終於恢復了平日風光。但他不喜孟澤虛這個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窮小子,便一直有意冷落。
徐小姐見不得心上人委屈,便夾了一筷子雞蛋,放到孟澤虛碗裡,柔聲道:“木公子不用客氣。”
孟澤虛一怔,正想婉言推辭,便聽旁邊輕飄飄地冒出一句話。
“他不喜吃蛋的。”
古小蘑正拼命往嘴裡塞魚肉,說完之後只覺孟澤虛和徐小姐都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頓時覺得不對,一口噎在那裡:“咳,我是說我不喜歡……”
然而孟澤虛離她這樣近,卻聽得得一清二楚,他怔怔地看著她,眼中若有所思。
古小蘑心虛地別過頭,將碗中食物一掃而空,便急忙溜掉了。
是夜,孟澤虛終於告辭。徐小姐再也找不到藉口留住他,便親自出了閨房相送,還命人抬著徐縣令專用的軟轎送他回山。
古小蘑站在角落,目送著孟澤虛離開,腦中亂成一團。
看到他,似乎便能想起十年前那一段瘋狂的過往。那時她單純無知,以為只要努力不認輸,便沒有什麼辦不到。可是現在,他們在此處重逢,卻早已物是人非。
她呆立了許久,只覺頭痛欲裂,便回了房。
一夜無眠。
第二十章
崑崙山巔。
那一片漫無邊際的雪色,像是將天地都淨化了,紛飛的晶瑩落在空中旋舞,地上留下了一大一小兩派腳印,直向山頂延仲而去。
“怎麼還沒到嗎?”
喜竹兩個臉蛋被凍得通紅,全身都被包裹在裘皮大衣中。
“要到山頂去等。”天堯不耐煩地道,“你要老子說幾次才明白?”
“可是……我揹著爺爺出來……”喜竹小聲道,“他若發現我不見了,定會急死。”
“喂,來之前老子可是問過你很多遍了,是你自己非要跟來,怪不得我。”天堯不爽地道:“你現在想回去也晚啦。”
喜竹嘟起嘴:“我又沒說要回去。”
二人一路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