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曬衣繩於是便有了。
柳楓笑著開啟摺扇,看著她將手中的溼衣搭上去。
「這雨要下一夜,姑娘身上可帶了乾糧?」
曲清音揚眉,不答反問:「公子沒帶嗎?」
柳楓手一攤,笑道:「看也知道我兩袖清風啊。」
曲清音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雨要下一夜?」
「我就是知道,姑娘要跟在下打賭嗎?」
她搖頭,口氣很堅定地道:「不要。」
「那姑娘是信了?」
曲清音一邊晾衣,一邊看外面,努努嘴,不以為然地道:「我更相信事實。」夏日的雷陣雨向來難捉摸,就算現在下得鋪天蓋地,但是風恬日朗有時也是頃刻間的事。
柳楓在看到她最後晾的兩件貼身衣物時沒了聲音,這姑娘實在是太百無禁忌了一點兒。
她收回目光,就看到柳楓面色略有些不自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剛剛晾上去的抹胸和褻褲,不由得眨了下眼,「怎麼了?」
他如被燙著一樣收回自己的目光,拿扇子虛遮了一下臉,咳了一聲,「沒事。」
目光落到她身邊石頭上放著的兩隻油紙包,他試著轉移話題,「那裡面是吃的嗎?」
曲清音笑了一聲,這人大概真是餓了吧。她一邊笑,一邊蹲身開啟其中一個油紙包。
柳楓看著她開啟,裡面是一隻燒雞和幾道滷味。
曲清音將油紙包遞過去,「如果你說的不錯,我們大概要在這裡做一晚的鄰居,而你又幫我生了火,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餓肚子。」
柳楓不客氣地將燒雞整隻拿去。
她笑笑,將油紙包放到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又將最後一個油紙包開啟,裡面是十幾個白饅頭。
他忍不住笑了,「姑娘倒是有備無患啊。」
曲清音朝他扔了幾顆饅頭,亦笑道:「我雖然不會看天象,可是我卻知道出門在外,總是不能讓自己餓肚子的道理。」
「這果然是個金子一般的道理。」
「是極。」
火光映在曲清音清淡娟秀的臉上,她有著讓人覺得溫暖舒服的笑靨,眼波流轉間不經意間帶出一點點的狡黠。柳楓忽然有些喜歡上這個不那麼循規蹈矩的爽利姑娘了。
曲清音將油紙包重新包好,開始專心烘乾自己的溼衣。
外頭雷聲轟轟作響,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如利刃寒芒一般的閃電不時劃過長空,映亮昏暗的殿宇。
兩個人沒有再交談,殿內只聞柴薪在火中爆出的劈啪聲。
雷聲轟隆隆,雨聲嘩啦啦,天色卻越來越暗,到最後白晝竟如無月無星的夜一般漆黑,若非他們點了火,只怕此時眼前就是伸手難見五指的黑。
柳楓起身站到殿門口,舉目遠眺黑茫茫一片,天地之間只有大雨傾倒和狂風肆虐的聲響。
在這種時候,萬物都被掩在了黑暗中,暗處彷佛蟄伏著一隻巨大的猛獸,等著吞噬不小心迷途的生靈。
他回首看了一眼,那姑娘仍在烤她手中的溼衣,已經半乾的長髮幾綹垂落在胸前,欲掩還露地擋住了她一部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暴雨聲中,突然有人奔進廟中,如同暗夜中竄出的兩根觸角,讓柳楓心頭暗自一驚。
一道閃電適時劃破黑夜,映出進來的人相貌。
「柳大俠!」那位如同先前進廟的曲清音一樣狼狽的少女,藉著閃電看到殿門口站立的人,不由得驚喜出聲。
這聲叫喊讓在火旁烤衣的人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而後繼續自己的事情。
柳楓朝來人點頭示意,「水姑娘。」
水素雲見到他只顧高興,渾然忘了自己此時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