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聽到我那樣說,你那時候的表情可有意思了。”
黎宵一面說,一面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少年的睫毛很長也很密,顏色比起髮色來更深一些,陽光從側窗照進來,落在那隨著表情微微顫動的睫毛上,宛若兩扇簇金的蝶翼。
襯得那兩汪碧色的眸子越發剔透動人。
瞳眸中映照出靠坐在床頭青年,神情專注,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
發覺喻輕舟的走神,黎宵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出不滿,而是俯身湊過去,直到後者不得不因為過近的距離而本能地向後退去。
但是,這一回避的動作隨即被制止。黎宵將喻輕舟的兩隻手腕同時攥住,輕按在身體兩側,一邊壓低身形,微微仰起脖子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無辜面孔。
這樣矯揉造作的舉止,要是換在任何一個尋常男子的身上,恐怕都是看一眼打底做一宿噩夢的程度。
換了從前的黎宵,也是打死不可能這麼做的。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這麼多年的磨鍊下來,黎宵早就吃透了喻輕舟的喜好。
簡而言之,這傢伙就是一吃軟不吃硬的十足顏控,並且審美極其的單一,就喜歡清純柔弱小白花那一掛的。
清純柔弱小白花——
客觀上來說,黎宵能夠沾上邊的也就是弱和白了,他的長相本就是偏濃郁豔麗,眉目流轉間隱約還帶著妖氣,這輩子基本上就是與清純無緣了。
雖然黎宵打心底的不想承認,但相比較之下,沈韻那傢伙的原生長相就佔優勢很多……
不過,黎宵也常常在心底藉此安慰自己,皮囊而已,什麼見色起意終究是下乘。
然後轉頭又去挑選更加符合心上人審美的淺色系穿搭,什麼淺藍啊、淡青啊、月白啊……像是今天,黎宵就穿了一身白底翠竹的。
都說竹性堅韌,高雅脫俗,有隱士之風。
配上黎宵那張明豔異常的臉孔,卻生生讓人往竹子化成妖精、迷惑書生的路數上聯想。
“明明之前你都不是這樣的。”黎宵放輕了聲音低低抱怨。
他還記得那天剛醒過來的喻輕舟可乖了。睜著眼睛一副睡懵了的懵懂樣子,讓親就給親,讓抱就給抱的。
有點像是回到了剛來山上那會兒,卻比那時候更加地好接近。
畢竟,那會還是豆芽菜的喻輕舟眼裡,除了那一個沈韻幾乎就沒別人了。
也不知道沈韻給他下了什麼迷魂湯。成天師姐師姐地喚著,後來糾正過來又變成了一口一個沈師兄。
同樣是師兄,對方見了自己卻總是訥訥地不說話,好像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那時候的黎宵是忿忿不平地,總覺得自己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也懷疑是沈韻那傢伙在對方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破壞了他在後者的心目中本該有的英勇神武的光輝形象。
完全沒有想到過,小孩子大抵敏感。
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第一見面就被莫名其妙地瞪了。
第二次正面接觸是突然被從後面拍肩膀驚嚇,又是捏臉,又是自說自話地摟摟抱抱,甚至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似的討要。
怎麼想,都很難產生正面的印象。
應該說是,沒有當個瘟神似的全力避開已經很不錯了……嗯,也有可能是避過的,只是沒避過。
就像現在這樣——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意識到避無可避,喻輕舟乾脆直視著少年的眉眼反問。
——那真是一張賞心悅目的臉。
他想,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都很漂亮,無論看多少遍,都會有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