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想直接把人從背上丟下去,讓對方看清楚,我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可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對於這具身軀的掌控力正在肉眼可見地削弱。
我的喉嚨再次變成了擺設。
那種結結實實揹負著一個人肉身分量的感覺,也在逐漸變得朦朧。
我想,我要離開了。
……也不知道,這是否就意味著那個真正的喻輕舟的迴歸。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好想和喻輕舟本人見一面,告訴他好好看管自己的身體,別再有事沒事玩失蹤了。
因為有些話,叫我這個外人聽去了實在不合適。
不僅尷尬,而且還浪費了言者的一番心意。
視野中的光線一點點暗了下去,眼看著不遠處就是小樹林的盡頭,蜿蜒的林中小路拐角似乎立著一個人。
那是……
“我知道的,因為我也已經好久沒有……”
耳畔傳來夢一般的囈語,輕輕地,靜靜地,隨著微風吹拂樹梢的聲響倏忽消散在黑暗中。
我竭力睜開雙眼,支起耳朵,想要試圖聽清少年最後的話語,看清小路盡頭獨自佇立身影。
——可終究是無濟於事。
我和從前的無數次那樣,在一片失落之中醒轉過來。
發現自己正伏在窗邊的長案之上,長時間的睡眠令一側的臉頰和脖子都有些發僵。
我緩緩坐起身來,聽著隔著窗扇斷斷續續地傳來的零星雨聲。
指尖下意識地摩挲過手邊擺著的錦盒。
盒子有些舊了,邊角還有當初搬東西時不小心磕碰產生的痕跡。
我將手中綴有繩結的玉墜小心地疊放,收在盒子中,卻沒有立刻合上。而是盯著被紅線和五彩流蘇簇擁著的碧色玉石,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閒來無事,整理東西時無意中翻出了這個盒子。
本想著看一眼就放回去,不知怎麼就看得入了神,還做了這樣一個久遠的夢,夢見我剛來這裡的那一年。
同時也是蘭公子意外身亡的那一年。
那一年接亂不斷地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先是孃親死了,然後背井離鄉的我幾經輾轉,終於在花月樓中落腳。
在那裡,我極為幸運地見到了蘭公子,並因此認識了其他的許多人,像是黎宵,像是阿九先生他們,又像是常先生和常禮……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對我也極為和善。
——只可惜,好景不長。
冬至後的第二天,蘭公子就那麼消失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一去不返。
剩下我,剩下黎宵,一起度過了那個最為嚴寒的冬日。
我早早收拾好了東西,卻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被趕出房間。
後來聽管事的說起,是黎少爺的要求,讓一切保持蘭公子生前的模樣,不許有絲毫的變動,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我。
為此,黎宵向樓中付出的銀錢,幾乎和從前蘭公子活著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管事自然樂得如此,他先前還擔心蘭公子的意外身亡,會讓樓中損失黎宵這樣的頂級大客戶。
後來見一切如常,便也安下心來,一邊在心中樂開了花,一邊還要在面上作出為蘭公子惋惜的模樣。
最後半真半假地感嘆一句:“沒想到,這黎大少爺竟是個這般痴情的人物。”
轉過臉來又對我苦口婆心地叮囑一番,無非是說些好好伺候黎少爺,記得行事謹慎些,不要輕舉妄動惹了大少爺不高興之類的話。
“你呀就在心裡偷著樂吧,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也不知你是撞了什麼大運,先是被蘭公子選中,如今更是能夠直接侍候在那位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