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著棺木中躺著的人,目光中是化不開的眷戀與痴迷。
“今天又是月半,好大一輪月亮掛在天上,可惜你看不見。”
青年小聲說著,他的嗓音也輕柔到了極點,彷彿唯恐一不小心將對方吵醒一般的。
說話間,青年將一直小心捧在手中的瓷碗放在了一邊。
然後倚靠著冰涼的棺材席地坐了下來。
“我其實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月圓,因為我沒有要思念的人。但是其他人都有。父親、母親、還有我那些如豺狼虎豹般險惡的叔伯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就連隨便經過的一個出身低微的婢子都有思念掛懷的物件。”
“……”
“那時候我就在想,憑什麼他們都有,偏偏就我沒有?”
青年像是抱怨般地碎碎念著,時而迷惑,時而怨懟,臉上的神情生動,看向棺中之人的目光卻越發溫柔。
“然後你就來了。”
“……”
“你知道嗎?你應該知道的。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對你一見鍾情了。”
“……”
“你幫我趕走了那些討厭的傢伙,把我從地上攙扶起來,那麼小心翼翼又萬分愧疚的模樣,彷彿不小心將滿身髒汙沾在對方雪白衣衫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那時,我在你的懷抱之中,深埋著頭顱,因此你沒有發現,你以為的惶恐不安,其實是暗自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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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你對我說,是你來遲了。其實,你來得正好。若是再晚上一點,你見到的或許就是滿地的碎肉和骨頭渣了。你看,你這樣好,我又怎麼捨得讓那些骯髒的東西汙了你的眼睛呢。”
說到此處,青年竟是微微地笑起來,彷彿忍俊不禁一般地。眉眼中透出滿滿的少年氣息。
只是剎那間,青年臉上的笑忽然又止住了,原本清澈的眼底驀地陰雲密佈,蒼白的臉上陰沉的可怕。
“可是為什麼……”
青年一字一頓地追問,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棺材裡的人。
“這樣好的你為什麼執意要離開我呢?在我、在我已經變得不能沒有你之後,在我愚蠢地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之人的時候,你為什麼就能選擇以那樣殘酷的方式從我的眼前消失呢?”
說話間,他似乎是過於激動,伸出的手無意間揮到了男子交疊的手掌,只是那麼一下,放在上方的那隻手竟然就從手腕處斷開了。
不過斷口處露出的並非鮮紅的血肉,而是一片死氣沉沉的灰白。
見狀,青年先是一驚,眼底閃過慌亂和懊悔交織的痛苦神色。
他竭力剋制住自己沒有當場發瘋。
而是顫抖著一顆心,輕手輕腳地將那隻斷開的手又給接了回去。
然後便是反反覆覆地不住道歉,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
青年冷不丁地抽出一把匕首,將自己犯下過錯的那隻手狠狠扎個對穿,重新撕裂開才癒合不久的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失血帶來的暈眩讓青年恢復了稍許的平靜。
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表情。
“你看我,淨做傻事了。忘了還有正事要辦。”
青年說著,重新端起先前的那隻碗,碗中晃動著的液體此時呈現一種濃郁的暗紅色。
青年湊到嘴邊含了一口,沒有直接嚥下。
而是低頭湊近了棺材中男子的面龐。
溫柔地扶起對方的下巴,然後乾脆地吻上了那雙緊抿的唇瓣。
隨著血腥的味道在交纏的唇齒間瀰漫開來。
原本如石像般躺在棺材裡紋絲不動的男子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