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
“宵兒許久未曾見過母親,不知母親近來可好?”黎宵用一種靦腆到幾乎有些滑稽的謙卑姿態說著。
少年應該極少這麼講話,所以多少聽著有些彆扭。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女子淡聲回答,視線並沒有在黎宵的身上多做停留:“倒是你們大半夜的吵吵嚷嚷,實在擾得人不得安眠。”
黎母這麼一開口,我算是理解,黎宵為什麼不能好好和人說話了。
……大概是家傳。
“既然睡不著,婉兒便留下,一起坐著淺酌幾杯如何?”黎父語氣溫和地勸道。
“父親說得不錯,我們這一家人也已經許久不曾一起吃過飯了。”
黎宵緊跟著附和道,語氣中帶著明顯地懇求意味。
“正是如此。”黎父又道。
此時,這父子倆一唱一和,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劍拔弩張。
“一家人麼?”
女子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忽而一轉眼,將視線牢牢地釘在我的身上。
薄紅的唇瓣開合著緩緩吐出一句話:“什麼時候,隨隨便便從外頭就撿回來的什麼貓貓狗狗,也能當做是家裡人了。”
“……”
我想我當時的臉色一定蒼白極了。
因為黎宵下意識地看向我,見到我的模樣,他的神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唯有黎父,面對自己妻子的冷言冷語,始終保持著旁觀者般若無其事的態度。
不知,是不是被丈夫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所激怒,女子忽然諷刺地笑了:“也是,畢竟是你一手教養出來的,這性子自然也就隨了你。一樣地不識抬舉,自輕自賤。”
這已經不是用一句開玩笑可以帶過去的了。
然而,黎父卻像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一般地,毫無動怒的跡象,甚至還在女子含怒的眼眸瞪向自己時,輕啟唇角牽起一個春風般和煦的微笑。
“夫人說的是。”
黎父滿眼溫存地望著自己的妻子,露出些許苦惱的神情。
“婉兒你是知道的,我自小無父無母,能夠長到這麼大,遇見婉兒你,已經是人間至幸。不像婉兒,能夠在父母的庇護寵愛下成長……”
黎父說得極為懇切動人,配上他這樣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皮相,殺傷力極強,可惜他的妻子似乎並不吃這一套。
娓娓道來被女子的一聲冷笑給打斷,後者斜睨著自己的丈夫露出鄙夷之色:“賀錦織,事到如今你說這些,莫非是還想要我同情你不成?”
“……”
“噁心!我只會覺得噁心!連同那個孽種一起——”
女子說著,突然轉向黎宵,臉上的神情卻陡然一變,突然由憤恨變為溫柔,接著她輕輕喚了一聲宵兒。
彷彿天底下所有溫柔的母親,在呼喚自己的兒子時會做的那樣。
可,接下來女子所說的話,卻漸漸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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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
“宵兒,我的好孩子,孃親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多巧呀,我記得你出生那天也是一個月圓之夜,對了,剛巧就是一個元宵節。”
“……”
“那天我躺在床上,隔著窗戶看見好圓好圓的月亮,那月亮血紅血紅的,就和我身下流出的血一樣紅。滿屋子都是血,你的,我的,好多人的血混在一起,滿眼都是紅色,火一樣的紅色。那天我痛極了,生平第一次痛到流出眼淚。”
“……”
“我是親眼看見你從我的身體爬出來的。血淋淋,紅乎乎的,像一個小小的怪物,我當時就想,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