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聽到黎宵的問話,喻輕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並未對自己身份被識破感到多少困擾。
這恰恰是黎宵最為不解的部分。
“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黎宵問。
“算是吧。”喻輕舟依舊語氣淡淡地回答,甚至還抽空端起酒碗淺酌了一口。
“那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他們的下落?”黎宵禁不住再次追問。
卻只換來對方慢條斯理的一句:“生死有命。”
——好一個生死有命。
黎宵在心中默唸著,看著男子的目光慢慢沉下去。
該說不說……
“還真是有夠坦誠的。”
這麼低聲喃喃著,少年緩緩地笑了,那笑容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別的什麼東西,既像是感懷,又像是自嘲。
接著,他慢慢站起來,垂眼瞧著桌子對面的喻輕舟,端詳著對方那張在火光中半明半滅的臉。
“所以,道長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即使知道身份有假,黎宵還是那麼稱呼了對方,大概也是習慣了。
所以說,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好比鍋子裡用來烹煮青蛙的溫水,溫吞而致命。
“動手……做什麼?”
道人聞言慢慢抬起眼,聲音輕輕地,彷彿是不忍吵醒近旁的熟睡之人,儘管在場的人其實都還醒著。
事到如今,黎宵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還在期待些什麼。
一陣煩躁驀地襲上心頭,他感到自己已經厭煩到了極點。
對裝傻充愣的男子,也對這個始終猶豫不決的自己。
終於,黎宵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丟下一句,隨你高興吧,便打算丟下對方就此離去。
經過道人身旁時,卻被冷不丁地扯了一下。
初始還以為是錯覺,結果低頭一看,原來是喻輕舟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道人的手不知為何緊攥著。
黎宵袖口的布料已經被抓得微微變形。
他扯了一下,沒扯動,不禁狐疑地看向對方,卻發現道人也在看他,一臉無辜的神情。
“鬆手。”
“……”
黎宵從牙齒間擠出一句。
可對方愣是不鬆手,也不解釋為什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
此情此景,讓少年本就煩躁的心情頓時更上一層樓
“你特麼聽不懂人話還是——”
正要忍不住開罵,忽見道人伸出一根指頭,柔軟的指腹一下抵上黎宵的嘴唇,和抓著他的那隻手一樣的溫熱。
“噓——”
道人煞有介事地噓了一聲,接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體,認真瞧著神情愕然的少年。
“說髒話,不好。”
喻輕舟一字一句道,語調有些緩慢,但口齒著實清晰。
黎宵聞言翻了個白眼,正想開口罵回去,突然發現嘴巴發不出聲音了。
——這臭道士竟然對自己下咒!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顯而易見的氣憤,喻輕舟微微蹙起眉頭。
“明明,是你要求我動手的,不是麼?”他問。
此刻,兩人面對面站著,喻輕舟扶著桌子探身過來,一說話,熱氣就往黎宵的脖領子裡鑽。
黎宵禁不住後退半步。
他一動,抓著他的道人自然也被拉扯著重心前移,腳步一時沒跟上,竟是一個踉蹌,就那麼倒在了黎宵身上,抱了少年滿懷……
黎宵垂眸注視著如布袋般掛在自己身上的喻輕舟。
且不論對方是個男人,醉酒的人大抵都死沉死沉的。單是換做別人,自己大概早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