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城開了紅酒,倒了半杯遞給我,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Cheers(乾杯)!”我和他碰了一下杯。
“Cheers。”
我走到落地窗邊,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我在倫敦待了四年,像這樣漫天繁星的夜晚見過的卻還沒到四次。我更喜歡在國內看到的星空。
“A市能看到這麼多星星?”
“不是A市,是西藏。半年前我表姐和她研究院的同事們組團去西藏野營,我也跟著去了。你去過西藏嗎?那裡晝夜溫差可大了,白天太陽很烈很毒,晚上卻冷得要死。我們在羊卓雍湖邊兒帳篷、烤火,坐在火堆邊上看星星。羊卓雍湖的星空比這兒要美多了,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
我說話的時候,陸西城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似乎聽得很認真。他頭低頭喝了一口紅酒:“你好像有話想要對我說?”
“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每次你要說什麼重要的話之前,總喜歡說一大堆旁的東西。”
既然他都看出來了,我也就不再客氣:“上個月南郊馬場回去那晚,我爸叫你去他的書房,應該不只是岳父見女婿那麼簡單吧?”
“你覺得呢?”
“他是不是猜到我們的關係了?”
陸西城一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勺,就像長者安慰小輩一樣。不過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但我已經明瞭了。
我猜對了,爸爸已經看穿了我和陸西城的關係。他是個商人,生意場上的真真假假早就見慣了,比平常人也多一個心眼。想必早在我媽告訴他我有男朋友的時候,他就已經讓人把陸西城的老底都翻出來了。我那些看似浪漫的謊言可以哄騙我媽,卻瞞不過我那精明的老爸。
誰知陸西城說:“你只要放心嫁給我就好,其他的事我能解決。”
“怎麼解決?”
“這些就不需要你擔心了。”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可我到底還是相信了陸西城,認識他以來,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個承諾。想必在我爸那邊,他也早就交代好了。
“我爸都知道了,那我媽呢?”
陸西城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他好整以暇地掃了我一眼:“以伯母的睥氣,若是知道這麼多,她還肯讓你和我訂婚?”
“也對,那樣的話她早就鬧翻了。她肯定會像童叔叔罰童虞茜那樣,停了我的信用卡,再關我禁閉,說不定還要更嚴重。”
陸西域啞然失笑:“明天你還有工作,早點睡吧。”
我不由得緊張:“你呢?”
“我還有一些公務沒處理完。”
我半信半疑,不過卻鬆了一口氣。聽他這語氣,今晚多半是要在這客廳裡待著了。
他開啟電腦,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疊資料,一看就是要下逐客令的姿態。我將杯中剩下的酒喝完,施施然回了裡屋。
我躺在床上和安妮 · 張聊微信。三句話一過,話題又繞到了宋南川身上。
安妮 · 張不喜歡宋南川,甚至可以說是討厭,然而因為我的關係,她不得不和宋南川維持著禮節性的表面關係。她覺得宋南川自命清高,說得難聽點就是太裝了。倫敦四載,我雖礙於面子,從未向宋南川言明我對他的感情,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卻被安妮 · 張一語道破。
安妮 · 張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我不相信他沒感覺,他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宋南川是不是假裝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英國書體四年,我對他的喜歡從來就沒停止過。就連大三那年我和商學院院草李拓談的那場荒唐的戀愛,也不過是試探宋南川的手段。童虞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