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底,還是會有痛意。
“忍一下,待會兒再給你開一方止痛的藥,加一味山楂,就不苦了。”趙尚垂下眼,為她纏上一圈圈紗布,他的話,惹來穆槿寧的笑。
“如今我可不是小孩子,還要吵著說藥苦嗎?”
他聞到此處,卻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她,那種眼神,是穆槿寧在趙尚臉上從未見過的,因為他過分的認真,不苟言笑,她唇畔說笑的笑意,也漸漸流失乾淨。她的眼底傳來一片驚痛,別開眼去,繼續說著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戲子常年練得是基本功,她耳濡目染,有些架勢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但她實在太大意,這麼做,不過是以卵擊石,我倒相信她死前說的話,她絕不是訓練有素的刺客,只是一個滿心仇恨的大家閨秀罷了。”
用自己單薄的所學來報仇,穆槿寧覺得朱雨亭是用錯了方法,她並非習武之人,即便是一身絕學的武者,在皇宮中能夠在一刻間刺殺天子的人,這天下又能有寥寥幾人?!
或許,她在皇宮蟄伏許久,等待天子臨幸的機會少之又少,讓她不堪等待,委身於害死家人的男人又苦不堪言,才會萌生了殺心,解決了糾纏她許多年的痛苦。
那一把劍,何嘗又不是在她的心口,狠狠刺上一劍?
臥薪嚐膽的生活,或許跟朱雨亭說的一樣,噁心極了,她毫不矯揉造作,說的話或許登不上大雅之堂,但誰敢說不是人之常情?!
只是,那些話對皇上而言,自然是最難聽的了。皇上這一股子氣,怕是沒有十天半月,根本無法消氣。
“皇宮的女子,來歷不明的並不多,當年皇上一時迷戀上朱貴人,便是因她唱的一首好戲,但後來熙貴人專寵於前,很多人都快忘了,還有這個朱貴人。誰曾想——”趙尚沉在思緒之中,朱雨亭進宮的時候,他還是藥膳房的弟子。
因一曲贏得聖心,最後辭別這世間,也只是唱了一曲。
這個朱雨亭,終究是從曲中來,從曲中去。
“危急關頭,你心中想的人,就沒有自己?這樣下去,宮中的是非恩怨,難不成都攬在自己身上……”
趙尚的面色一沉,崇寧進宮才十來日,就受了傷,這往後漫長歲月,他實在難以心安。
“趙尚,區區小事——”她淺笑,柔聲道。
“真的只是小事?”趙尚蹙眉看她,他明白皇宮是一個從不安寧的地方,稍有差池,便會被牽累,後宮,更是藏著不少冤魂。
“皇上駕到!”
穆槿寧壓下心中觸動,微微坐正身子,趙尚也隨之起身,走到一旁。
天子大步走入內室,瞥了趙尚一眼,面容上的怒氣還未全部消散,淡淡問了句。“崇寧的傷,你看如何?”
“傷到了右臂,對於郡主而言,是極其不便,方才微臣給郡主止了血,休養多日,自會痊癒。”
趙尚面色凝重,說的認真詳盡,見天子沉默不言,似有斟酌。
“皇上,你的傷……要緊嗎?”穆槿寧眉頭微蹙,默默走到天子的面前,雪兒為她批了一件外袍,將手臂上的傷口遮擋住,一臉動容。
“幸好周煌跟你來的及時,朕的傷沒有大礙,只是皮肉之傷。”皇上伸出手,覆上穆槿寧的肩膀,暗暗摩挲,神色不變,沉聲道。
穆槿寧看他身上的常服也換了,想來太醫早已給他檢查了傷勢,皇上乃龍體,有些許差池,都是天塌下來的大事,若是皇上當真傷的嚴重,興許會拿朱雨亭的屍體千刀萬剮遊街示眾也不一定。
“皇上,崇寧的傷不要緊,我聽朱貴人臨死前的話,越來越覺得於心不安。還是先讓太醫給皇上仔細看看,別讓朱貴人得了暗中傷害皇上的機會,我聽掌事公公說,年初皇上臨幸了朱貴人幾回,她有接近皇上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