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一笑,心中百轉千回,柔聲說道:“我這輩子一心信任的人並不多,嬤嬤是個嚴厲狠心的人,但從未叫我失望過。聽聞嬤嬤的小女兒生下來就夭折了,在京城也沒有別的親人,就把她們兩個當成是自己的女兒吧,她們溫順懂事,往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娘娘的話,老奴一定銘記於心。”
趙嬤嬤點了點頭,這般說著,見穆瑾寧緩步走到她的身邊,淡淡望了一眼,低聲道。“把念兒帶回去吧,我乏了。”
目送著念兒被趙嬤嬤抱走離開的身影,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軟榻上,屋子少了雪兒跟瓊音,的確冷清不少。不過,她總要習慣,想到此處,穆瑾寧沉默了許久,半響之後,才被紫鵑喚醒,看著紫鵑手中端著的藥湯,她接了過來,哪怕沒有任何成效,她也要喝下去。
“娘娘,公主來了,您要見嗎?”
剛放下空了的藥碗,紅梅便推門而入,輕聲請示,輕點螓首,穆瑾寧以絲帕輕輕擦拭唇角,正襟危坐,噙著微笑看著來人,粉唇輕啟。
“還以為你不會來見我了。”
來的正是語陽公主,正在新婚燕爾的好時候,成婚的喜事讓語陽公主的眉眼之處多了幾分柔和,雖然依舊還有清冷的傲然氣質,卻也不再顯得過分冷漠孤傲。一身紫紅色的宮裝,淺黃色的披風,襯托著語陽公主的面目清秀端莊,她的眼裡沒有任何的寒意,臉上的氣色也比往日好了許多,在穆瑾寧看來,當真是不同了。
語陽公主直直望著眼前的女子,雖然她刻意壓下心中的不安和錯愕,但她還是扶著茶几緩緩坐下,這些日子沒見到穆瑾寧,沒想過穆瑾寧變得這麼多。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出穆瑾寧如今飽受病痛折磨,往日美麗嬌嫩的女子,如今看來蒼白消瘦,憔悴許多。穆瑾寧的小臉沒有一分圓潤弧度,更顯得那雙墨黑眸子晶亮逼人,放在雙膝上的雙手,指節纖細瘦長,指甲卻泛著白光。
“今日是皇兄的生辰——”沒料到穆瑾寧會追問她的來意,不禁微微怔了怔,語陽公主的眼波一閃,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是啊,原來是皇上的生辰…。”穆瑾寧聞到此處,愕然在眼底也是一閃而逝,她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淺淺一笑,似乎並不覺得身為皇后忽略了皇上的生辰有多失職不盡責,低聲呢喃一句,卻也無動於衷的讓語陽另眼相看。
“本宮是來親自送一些東西的,前兩日也沒聽到宮裡有任何動靜,想必是皇兄沒有心思過今年的生辰,本宮當妹妹的若是也忘了兄長的生辰,實在說不過去。今天來,也沒想道原來你們鬧得這麼僵。”語陽公主重重喟嘆一聲,滿心沉重,穆瑾寧向來是周到得體的女人,即使如今身子頹敗,也不至於忘掉這麼重要的日子,如今想來穆瑾寧遲遲不肯搬入皇后的寢宮,只是暫住在碧軒宮內,更覺有蹊蹺。她正想探究深問,穆瑾寧卻生生打斷了她的思緒,一句話,說的乾脆利落,並不拖泥帶水。
“既然公主是來見皇上的,我這兒就不留公主了。”
語陽公主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幾年前的崇寧眼底還有雀躍和熱忱,那些真摯溫暖曾經觸動過她這種久居深宮的心,但如今她卻在穆瑾寧的眼底看不到任何溫暖的光彩,彷彿她也淪為跟任何一個深宮后妃一模一樣的面目。對君王的感情,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是虛是實。她無奈至極,心中滿滿悲涼,緩緩輕搖螓首,連連嘆息。“本宮以為這世上有了崇寧,兄長就絕不會孤苦一世,沒想過到頭來還是一樣——”
她並不看重穆瑾寧的身世背景,也早已接受了穆瑾寧,但誰也不曾料到,事情到最後還有這麼大的變數。她明白過去的遭遇讓自己的兄長變得鐵石心腸,任何女人對兄長而言,都不過是一個女人,他絕不會動心,但他唯獨願意對穆瑾寧敞開心懷,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