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自己。
為何她不想想,她這麼做是否會讓他覺得寒心,為何她不像對待楊念一樣,握住他的手,輕聲詢問,他冷不冷,他的心,哪怕再堅硬,再無情,面對這般直截了當的背叛,是否也會覺得冷?
“啊,義父!”
楊念依靠在穆瑾寧的肩膀,孩子眼尖,看到了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他的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聞言,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瓊音跟趙嬤嬤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再不言語。
穆瑾寧鬆開了手,緩緩直起身來,轉過頭來看他,唇邊的笑容還有些許痕跡,只是變的很淡很淡。
秦昊堯的面色陰沉,彷彿毫不掩飾此刻的不悅,他就站在不遠處,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眸光犀利冷漠,就像是磨得光亮的一把劍,無聲無息,毫無徵兆地刮過穆瑾寧的身子,她只覺得心頭一陣緊縮,呼吸一滯,有些喘不過氣來。
“把孩子帶出宮去,我有話要對她說。”
秦昊堯丟下一句,趙嬤嬤看事態似乎不簡單,見穆瑾寧側過臉來輕點螓首,示意她將孩子帶走,她便抱著楊念離開了。
穆瑾寧隱約察覺的到,秦昊堯的一身寒意,不比往日,更不尋常,她的眼波一閃,卻依舊泰然處之。
等趙嬤嬤抱著孩子走遠了,秦昊堯才面無表情地走向穆瑾寧,王鐳停在原地,不曾緊跟其後。
她的胸口一震,如今看著秦昊堯一步步逼近,她的心有些顫抖,似乎很想退後,但她的理智卻也不容許自己退後。
她是甕中之鱉,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穆瑾寧,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能陪著楊念玩的這麼高興?”秦昊堯挑起濃眉,他俊臉偏側,無聲冷笑,彷彿覺得可笑之極,荒唐至極。
她沒有回答,默然不語,或許對於秦昊堯而言——她犯下很大的過錯,她有不小的罪過。
但是,她還是不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
秦昊堯的唇畔還有笑容,他一手覆上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卻昭顯他的憤怒,也讓她一瞬間就面色發白,眉頭緊蹙。“指派繆瓊音和錢福祿,一個在侍衛的飯菜中下了藥粉,看著他們吃完飯藉機打暈了人,跑到雅馨殿內將人接走了,一個以太監死屍作為最好的掩護,讓他們打扮成太監尾隨其後,在天黑之前把人送出了宮,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偷天換日,你真是了不起。”
若不是她的名字叫做穆瑾寧,若不是她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他犯不著說出這些話,他的手掌會早已擰斷她的脖子。
他希望看到她哭泣,看到她落淚,看到她乞求,至少,他可以見到她的愧疚自責,至少……哪怕只是敷衍,只是討好,也絕不會是如此的景象。
聽到秦昊堯說的,她卻沒有一分閃避,不爭論,不辯解,一口承認,乾脆利落,直率大方。
她暗中吃痛,卻任由秦昊堯扣住了她的肩頭,彷彿像是沉重的鐵鎖,穿過肩胛骨一般,她根本無力掙脫,或許也沒有任何理由掙脫。
“是我做的,我一個人的意思,別跟他們過不去。”
她對秦昊堯犯下的,或許是大錯,或許是罪過,但即便如此,她深諳其中道理,還是隻能做出這樣的抉擇。
她到了緊急關頭,卻一句話,輕描淡寫將所有的罪責都擔在自己的身上,堅決地宛若要走向刑場的人,空有一股無用骨氣。
秦昊堯聞到此處,心中愈發不悅,怒火中燒,臉上早已扭曲變形,再俊美的面容,也經不起這般就要吞血蝕骨的劇烈怒火熾燃,他愈發加大力道,冷冷盯著她無懼的眼睛,怒意就像是冰冷刀劍,劃傷她的心頭,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如果你當真體恤他們,關心他們,就不該讓他們做錯事,因為你而受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