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有洪塘湖,稱洪塘湖屯田守徹幹戶所。如果不是有這五六萬名精兵防守,響馬賊流竄期間,中都城恐怕早就煙消火滅了。
中都場府,誰知道輕車的來歷?百姓小民也許曾聽說過中都,卻不知湯府的底細了。官府中的人,大概不會不知。反正這三輛車車柱用雲頭,車帷用間金飾銀璃繡帶青慢,熟悉官場輿府制度的人,一眼便可看出車主人的官旗,至少也在三品以上一品以下,雖則車上末插著車主人的官旗,主人不在車中,但各府州縣的官員,絕對不敢找這種車的麻煩,甚至還得派人護送過境!
公人們天生有一雙勢力眼,看到前面的車馬,便知來頭不小,慌不迭將囚車向路旁靠,四個公人推推拉拉亂成一團。
合該有事,艾文慈確是渴得受不了,公人們靠近囚車推拉,恰好一位公人的水囊靠近欄杆附近。欄杆寬約四寸,足以擠過一個水囊。
他頓忘利害,銬鏈咋啦啦響,便被他抓住了水囊,咬掉囊塞子,咕嚕嚕將水猛往肚裡灌,乾裂的嘴唇獲得滋潤,他完全忘卻了水囊碰擊裂唇的痛楚。
這還得了?公人一聲怒叱,伸手猛奪。
他雖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虛弱委頓,但為了解渴活命,仍用了全力緊抓不放。雙方一用勁水囊帶拍一聲斷掉啦。
四個公人已將囚車推至路旁,同聲怒叫,大聲咒罵。
被奪走水褒的公人無名火起,拔出了單刀怒吼道:“該死的賊囚,太爺要割掉你的舌頭,砍掉你一支手,狗孃養的!”
他不加理睬,拼命喝水。
公人的單刀作勢向裡戮,危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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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寶相莊嚴的孝和尚
領先的四名騎士到了,先頭一名留三給長鬚,四方臉的騎士沉喝道:“住手!不許行兇,怎麼回事?”
車馬全停住了,三部輕車的窗簾掀開了一條縫,車內的人悄悄向外瞧。
公人們真聽話,出刀的人停手說:“死囚大膽,竟敢搶奪水囊,在下要教訓他。”
“他為何要奪水囊?”騎士和氣地問。
“他……”他要喝水。
“你為何不給他水喝?”
“這……”
“你們多久沒給他水喝了?”
“閣下不必管咱們的事。”公人惱羞成怒地說,又道:“一個殺人死囚,不能對他太客氣。”
騎上仍然淡淡一笑,平靜地說:“未經刑部定案的人,皆不算是死囚,你們是哪一縣的解差呢?”
“金鄉縣的解差。”
“送到府城麼?”
“是的。”
“囚犯姓什,名誰,所犯何案?”
“姓南名鳴,是劫車殺人犯。”
“知縣大人定了案?”
“罪證確實,判決不待時。”
“咦!罪證確實,只須呈文到府,候命處決,為何將人犯解府?”
死刑犯的判決,有絞、斬、凌遲、杖殺。行刑有立決、秋後決、決不待時。決不待時,意指不必等到秋後,除了規定的停刑月、日,皆可行刑,罪證確切的重犯,可以將審訊經過向上呈報,不必將人解上,由府呈文刑部,候批核準就地正法。這是指偏僻地區而言,在山東地境是不許可的,一聽便知對方不熟悉官場事。
公人也糊塗一時,說:“在下奉命解送人犯,不問其他。”
騎士尚未回答,第二輛輕車的車把式叫道:“施爺,主人有請。”
騎士應喏一聲,兜轉坐騎馳抵車旁,馬上欠身向車窗低聲道:“請姑娘示下。”
“施叔,保全那人的性命,可好?”車內人也低聲說,語音極為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