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出五色光,炫彩繽紛,煞是奪目。玉中間夾了幾道紅痕,仔細一看,居然是個狂草的「狼」
字,襯著四周毫無瑕疵的黑,越發紅得鮮亮,血也似的。
莊裡的姑娘間流傳:月圓之夜,如果在清河裡沐浴更衣,然後焚香禱告,就可求來一段好姻緣。
閨房裡的悄悄話,附在耳邊輕輕說,彼此都羞了個大紅臉。一邊絞著衣角啐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害臊!」一邊心裡頭跳得自己都能聽到聲響。妳推我,我推妳,小心翼翼翼暗地裡約了個期。
四月前,清河邊,一輪圓月高懸。
幾個要好姐妹在岸邊扭捏著要反悔。蘭芷生性爽快,解了釦子第一個下河。「來都來了,還羞什麼?大半夜的,誰會來這兒看妳?」
河水清涼,浸在裡頭甚是舒服,她不覺慢慢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四下無人,霧氣迷濛。剛要揚聲尋找那些同來的女孩,岸邊有人朗聲大笑。
「真沒料到,夜半來此喝口水,竟能看到如此好風景。」
心頭一驚,她凝神看岸上那人。黑衣黑髮,幾乎快要融進茫茫夜色裡。他拾起地上的肚兜送到鼻前嗅,半睜半開的眼裡一半輕佻一半邪魅。
羞得無處藏身,蘭芷勉力將自己的身子往水裡躲。心如鹿撞,那張俊朗的臉奪盡月色光華,叫人恨也恨不起來。「看來是在下唐突美人了。」她的肚兜還在他手中,又深深聞了一聞,他笑得意味深長,「那便後會有期。」
來去如風,只看到肚兜飄飄搖搖又墜入草叢,岸上哪裡有人?
「蘭芷,妳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同來的姐妹拉她。
她慢慢轉過頭,有些迷茫,莫不是夢麼?
穿衣時,有什麼從衣服裡掉出來,幽幽一方墨玉。攥在手裡,一路燙到心底。
竟不是夢。
後來幾天,她夜不能寐。有人輕輕叩門,急急跑去開了,夜風湧入,衣衫飛揚,門外的人黑衣黑髮快要淹沒在夜色裡。
「前日在下不慎丟了件東西,不知姑娘可曾拾到?」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蘭芷越想越是止不住落淚,引得胃中一陣翻滾,酸澀上衝,喉頭一陣發癢,不得不靠著床頭乾嘔起來。伸出一手放在小腹上安撫。
「乖,再忍忍吧。。。。。。」
泣不成聲。
「妳懷孕了?」陌生的聲音響起。
銀髮,白衫,淡金瞳。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進來,十指尖尖,點點銳利的光。
「妳、懷、孕、了!」這次不是問句。他一字一頓,似是從緊咬的牙間硬擠出來。
蘭芷遍體生寒,顫得說不出一個字。
籬落停在她面前不遠處,沒有再上前,淡金色的眼厭惡地看著眼前捂著腹部不斷往床內縮的女人,「那個書呆子娶妳就是為了這個?」
見蘭芷點頭,白紗衣無風自動,他手起掌落,堅實的杉木桌化作一地白粉。
「我。。。。。。」蘭芷掙扎著想要辯解,「我。。。。。。我只是想保住這個孩子。。。。。。我。。。。。。」
籬落不客氣地打斷她:「所以妳就可以不顧別人的處境?」
泛著金色的眸子似是看著蘭芷又似看著別的什麼,先前怨毒,後又流露出一點哀憫。
「憑什麼?就因為他之前吃了妳家一口飯,還是因為穿了妳家一件衣?所以讓他戴著頂綠帽替別人養孩子!柿子軟就拼命地捏是不是?妳顧著妳的孩子,所以就可以不管別家孩子的死活?
「算好了對不對?蘇先生心腸好,哭兩聲就一定會點頭;蘇先生老好人,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會好好對待;蘇先生面子薄,老婆紅杏出牆也不敢罵一聲『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