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七年的歲月教會了她一個事實: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所謂好人、慈善家全都是批這羊皮的狼,他們是人人歌功頌德、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可是背地裡卻與孤兒院院長合作,將一個個孤兒販售到海外——他的妹妹就是這樣不見的,而別人卻以為她被好人家收養走了。他們年紀大一些、不易脫手出售的少年,則在拳腳中受盡欺凌,被訓練成為小偷、扒手,或是淪入乞丐集團。他們逃出來,是因為別人判定他們只適合當乞丐,在多年拳腳下猶當不成號扒手,於是決定讓他們殘廢;少一隻手、少一隻腳,賺取同期與金錢。原以為外面的世界至少比孤兒院號過,但命運並不曾善待他們……他們被街頭混混修理;沒有身份證又是童工,被不法商人安排與偷渡客一同工作,得了溫飽卻拿不到錢;三四十個人全窩在工寮中生活,既要躲警察,又要沒命似的日夜工作。最後在警察突襲下,所有偷渡客一網成擒,而他們三人只好又再度流落街頭,過著不知何從何去、任人欺凌的日子。知道阿婆的出現,他們才真正知道什麼叫溫暖,雖然生活同樣困苦,可是他們已經很滿足了;他們不必再睡路邊受凍,不必翻垃圾桶與野狗爭食。在拾荒與賣口香糖中顫抖的賺取到微薄的錢財;一百元、二百元,當他們一齊放入竹筒撲滿中時,彷彿放入的是全世界唯一的財富。他們也開始編織幸福的美夢:要買大房子接阿婆一起住,要買好吃的、好穿的,要過號生活……他們以為他們存得夠多了,但比起阿婆住院開刀要用的錢一比,他們才知道自己真是天真而且貧乏得可憐;十萬元與三千元要怎麼比?而三千元卻是他們省吃儉用一年半好不容易才聚成的財產,要存到十萬元,只怕賺一輩子,不吃不喝也存不夠呀!於是他們的幸福又破滅了,又正視現實的殘酷與老天的作弄。世界上,沒有好人,更絕無富有的好人。
可是——這位小姐,她看起來很有錢,業沒有趾高氣揚或出手打他們;她怎麼會如此奇怪呢?
白水晶從男孩眼中看出太多不信任與辛酸,淡淡一笑道:“你當我是好心的仙女就成了。”發現三個少年依然呆若木雞,她雙手往腰上一叉,兇巴巴叫道:“還不走!要在這裡生根是不是?”
三個少年跳了起來,急匆匆的,好像真的相信有好心的仙女下凡,又好像被她嚇到了,說道:“這邊走。”
“走呀!夥伴。”她挽住石強的手臂,笑道:他這次別想再逃開了。
石強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與這女孩又扯上了。依他獨來獨往的個性而言,向來不趟渾水的;可是那三個少年有著與她雷同的出身,又比她坎坷的際遇,令她無法坐視不管。而這女孩的處理方式也令他驚異理起來;照理說,她被搶了,不是馬上報警,就應該立刻走人,但她卻表示願意幫助他們。這女孩,號奇特!這一種果決與善良如果不能解釋為不解世事的衝動,就該說她有超乎想象的理智與成熟了;再一次,他對她的年紀好奇了起來。
這女孩身上有一種熱情與開朗樂觀的氣息,像陽光一般照亮所有晦暗,這是他生命中奇缺的特質,卻是他一直所需要的,因此她緊緊的吸引住他,讓他不由自主跟著她走,眩惑在她的笑臉中。
星期一,朱浣浣向丁皓請假,與水晶煮了一大堆食物補品提往醫院去;同時也聽完了水晶的敘述。
三個少年狼吞虎嚥吃完了有生以來最美味、最饜足的一頓。在阿婆手術完畢之後,三個少年全躺在走廊的長椅上疲倦而眠了——他們守了一天一夜未闔眼。
“他們想要工作,但他們連字也不認不得幾個;我是想幫助他們一方面唸書,一方面又可以學一技之長。對於每那間私下販售人口的孤兒院也要徹底揭發開來。”水晶說著她的計劃。有那麼多正事好做,她哪還有心情去管哪些夫妻又要離婚了、要多少贍養費。現在有那麼多事好做,如果天天在離婚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