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蓋得完整,脫下的鞋子也在腳踏上擺放整齊。她登時清醒過來,在屋裡環視一圈,門扇仍舊關得好好的,燭臺上堆了燃盡的蠟炬,桌前的杌子也還是她之前坐的位置——似乎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自己爬到床上來睡的?蘇可絲毫也回憶不起來。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天色已然不早。蘇可打起精神來,打水梳洗。
卸了脂粉後,銅鏡裡的臉憔悴又沒氣色。妝臺上有福瑞家的之前送過來的胭脂水粉,她開啟蓋子聞了聞,香氣淡雅,粉質細膩。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今天就要開始收拾積舊庫房了,滿屋的灰,塗了粉反而糟蹋,還不如素面朝天。
放棄了裝扮,蘇可去屏風後將身上這身鮮豔的衣裳換了下來。臉都不抹了,總不能穿著好衣裳去落灰。只是剛脫了杏色小襖,脖子上猛然一墜。下意識朝著胸口看了一眼,凝脂似的白玉無事牌穿著一根紅繩掛在她脖子上,長度正好搭在她雪白中衣的胸口。
那麼大一塊,沉甸甸似有千斤重。
他……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這真是一件讓人無語的事情,她為他留了門,卻睡死過去。他半夜前來,悄無聲息,將她放到床上卻留下一塊玉牌……什麼意思?告訴她一夜無事嗎?
還是往後都相安無事?
蘇可在屏風後腦子一片空白,屋外傳來福瑞家的聲音,問她起了沒有。她忙答應了一聲,利索地套上件家常小襖和素色襦裙。福瑞家的已經端來了早飯,她緊趕慢趕吃了幾口便匆忙去上值。
老夫人已經用上早飯了,按著慣常的時間來說,蘇可已經遲了。只是現如今她被分派到積舊庫房去整理東西,所以點卯這事就算可有可無了。柳五娘看她氣色不好,也沒說什麼,給她裝了兩本空白的賬冊和筆墨,把分來的婆子領給了蘇可。
一共四個婆子,三個沒見過的,最後一個竟是之前從公中庫房裁走的徐旺家的。
徐旺家的笑津津給蘇可蹲了蹲,“多謝姑娘想著我。”
蘇可不明所以,抬眼看了柳五娘一眼。柳五娘趁揹人的時候低聲告訴她:“正好缺人,我就把她叫過來了,只當是你跟我提了聲。她念著你的恩,也能好好幹活。”她聲音壓低了些,“早些幹完早回來,天越來越冷了,那邊又陰又潮,沒得凍壞身子。”
蘇可說不出的感激,相處才幾日,倒得了這麼個貴人,真是走了運。
千恩萬謝說不出口,蘇可給她福了福身,這才帶著人去了後花園。
因為昨日已經來過,今天熟門熟路,幾人很快就到了積舊庫房。破敗的大門敞開後,腐舊的味道讓每個人都皺了下眉。
“老夫人雖然沒要求工期,咱們也不能三五個月才整理出來。這裡地處偏僻,陰暗潮溼,現在天氣也冷了,咱們齊心協力,早些幹完早離了這兒。”蘇可站在院子裡和四個婆子委派事務,“按我的意思呢,咱們先將零碎的小件都清出來,或留或扔,我登冊之後咱們就分作兩班,一班負責擦洗小件,一班負責清掃屋子。等騰出地兒來,咱們再一起料理大傢伙。你們同意嗎?”
除了徐旺家的,其他三人都沒有和蘇可接觸過,但沒見過不代表沒聽過,知道蘇可是個厲害人物,都不敢怠慢著,忙不迭應著。
徐旺家的對蘇可還心存感恩,此時就幫著出謀劃策,“我在廚房有認識的婆子,姑娘要是同意,我就帶個人走,咱們搬個爐子來,既能取暖還能燒水。不管是誰擦洗小件,大冷天沾涼水也是要落下病的。”
“這我還真沒想慮到。”蘇可對徐旺家的點點頭,“那你們誰跟著她走一趟。”
一個叫田婆子的站出來,似乎和徐旺家的認識,兩個人商量著就要走。只是剛走沒兩步就退了回來,霎著倆雙眼朝屋裡喊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