屢受質詢的拜倫,眼裡有著矛盾,彷彿壓抑著某種不願承認的強烈思緒。“你想聽實話?”
未因身體不適而顯現半點混濁的澄澈亮眸憤惱的回瞪著他,她咬牙切齒地道:“你敢再對我講一句假話,我保證待會兒躺在這張床上的人一定是你。”
聞言,拜倫微微牽動唇角,旋即抿成一條線,神情寒漠嚴峻。“你和我確實很像,所以我總能適時掌握你的想法與判斷,如果要說,正因為你湊巧符合所以頂替的條件,再加上和我太過相似的這項優勢,利用你,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這席話夠絕、夠狠,讓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實在無福消受。
“包括和我上床?”羅蕾萊深深倒抽一口氣,認真思索著該不該豁出全力與他近身肉搏一場。
“相信我,那絕對是意料之外的事,完全不在我的計劃之中。”拜倫挑高俊眉,毫不掩飾的大方態度反讓她不知從何下手。
“那把琴的背後又藏著什麼樣的謊言和騙局?”她懶得再兜在兩人的關係上打轉,絕望過後,她已經學會該如果獨自一人堅強地撐起失去希望之後的強烈落寞。
“我相信施奈德已經向你透露過關於琴的來源與故事,琴裡確實藏著密碼與線索,但這些線索是不是真和名琴的製法有關聯,至今尚是個謎。”
羅蕾萊不耐煩的插話,“我要知道那些做什麼?我問的是,為什麼那把琴不是跟在Dolly身邊,而是跟我這個冒牌貨在一起?”
“那只是個陰錯陽差的小錯誤,碰巧你們兩人同名同年,很可能是育幼院的人搞混,才把琴當成是你的。”
她輕閉雙眼反覆喃喃低咒,還真是該死的碰巧,害她糊里糊塗的捲入這一連串的痛苦與傷害之旅。
“Dolly知道實情之後一定氣瘋了吧?”唉,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多餘的心思關心那位嬌嬌小公主,真是無可救藥。
“她很好,只是暫時還無法接受這個遲來的真相。”
被羅蘭這座堡壘保護得滴水不漏,他不知道那個無腦的女人此刻跟在臺灣生活究竟有何差別,或許多少略有差異,例如,她再也不能穿著耀眼的舞衣接受眾人的喝彩,必須被軟禁在特殊的學校裡接受基礎課程,撇開這些不談,那個蠢貨可以說是好得不能再好。
“該知道的我都問了,現在,你可以停止改變我的人生,讓我回到醜陋的現實世界嗎?”
突來一句含帶怨懣的要求,震懾了拜倫的心。她仰睞的神情是那樣的無奈與絕望,宛若看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陌生人,疏離而毫無感情,晶瑩大眼中蘊藏的索然生氣似乎一瞬間被誰強行掠奪,徒留空泛的惘然與深濃的疲倦。
沒錯,知悉一切內情之後,她當然不可能再用那樣完全信賴,願意奉獻一切的無懼目光面對他,可以想見,他親手在她心中割下的傷口有多深、有多重。
“這裡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渴望踏入的傳說之地。”拜倫狀似玩笑地揚起嘴角,掩去自喉間湧上的淡淡苦澀。
羅蕾萊面無表情的回覆,“這種無聊的玩笑,你拿去哄給白痴小公主聽吧,什麼傳說不傳說,一點也不適合我這種路人甲,恕我敬謝不敏。”
多虧了老怪物和忠心的莫里斯太太,透過他們的嘴,讓她知道關於拜倫複雜的身世,知道他來自一個像是電影中的那種殺手家族,更是被家族驅逐的叛徒之後,因為聽從施奈德的指令而突擊家族某個重要人物失敗,輾轉被帶回家族管訓。但這一切對她而言,都像是床邊故事,荒謬且難以置信,而她,只是個聽故事的局外人,並不屬於書中,更遑論安插一個角色。
見拜倫驀然陷入沉默,面色陰沉地轉開目光,羅蕾萊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蠢話,莫非太有自知之明也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