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呢!”
冷笑天在記掛他父親,卻不知他父親此刻正在急急地從一條小山道往縣城裡趕。
原來,他父親從半個月前就一直在伸長脖子等他這個寶貝兒子回家。可是等來等去,卻毫無音信。
冷笑天的家鄉冷溪村是吳水縣乃至整個明光市最偏遠、最貧困的山村,至今尚未通公路,坐班車還得走三公里路到雷公鎮政府所在地去搭車。整個村子一百多戶人家,只有村支書家裡有一臺固定電話,手機則誰也沒有——因為這個被山水環繞的村子裡根本就沒有移動訊號。
冷笑天父親等到今天下午,等來的確是一個噩耗:下午六點多,村支書拿著一張幾天前的報紙,幸災樂禍地來到他那個四壁透風的家,陰陽怪氣地說:“冷繼道,你一年四季在村裡拿你兒子說道吹牛,說他是冷溪村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秀才,我這個村支書你都從不放在眼裡。現在你看看,這報紙上登了:冷笑天槍殺吳水縣公安局副局長,在看守所又打死一個犯人,幾天內連傷兩命。這要在古代,可是凌遲腰斬的大罪!嘿嘿,秀才殺人,也得償命啊!”
冷繼道一聽,二話不說,反身從屋子裡捲起一床破被子,又用一個黃色挎包裝了一大包烤乾的紅薯條做乾糧,也顧不上吃晚飯,鎖上門就沿著到縣城去的那條山道,急急地往城裡趕去。
在他的心中,兒子是絕不可能殺人的,絕對是遭了別人的暗算。他這個做父親的雖然無權無勢,但即使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去縣政府、去公安局喊冤!如果兒子冤屈得不到伸張,他就一頭碰死在縣政府或是公安局門口!
☆、第八十五章 舔犢之情
冷繼道走了四個小時,卻還沒有走完一半路程。
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鐘。剛剛只顧著傷心和著急,在路上一頓暴走,幾次跌倒在山道上,差點把手電都甩掉了,手掌在摔倒撐地時磨破了好幾層皮,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疼痛。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趕到縣城,去找當官的為兒子伸冤!可憐的孩子,他在牢房裡肯定受苦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這把老骨頭活在世上還有什麼念想?還有什麼盼頭?如果可以,他願意代替兒子去坐牢!兒子如果真的殺了人,他願意代替兒子去挨槍子!
冷繼道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由於家裡太窮,到三十多歲才娶媳婦,四十歲才生下冷笑天,一直在村裡沉默寡言、默默無聞地過著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生活平淡而乏味。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縣城裡的一些領導和老師突然敲鑼打鼓地來村裡報喜訊,說他的兒子在高考中奪得明光市的文科狀元,已經被首都大學提前錄取。
從那一天起,他才忽然發覺自己活出了尊嚴、活出了體面。村子裡的人見了他,除了那個陰陽怪氣的村支書外,都是客客氣氣的,都要問他的兒子什麼時候能畢業賺大錢或是做大官,還羨慕地說:這要是在古代,他兒子就是個舉人或者是進士,他也已經是坐在家裡享福的老太爺了!
沒想到,自己高興還沒有兩年,家裡就禍事不斷:先是老伴得絕症去世,接著兒子又得了肝炎,休學回家養病。到今天,報紙上居然又說他殺了人,這不是存心跟他們老冷家過不去嗎?這老天爺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跟老冷家槓上了……
凌晨六點半左右,冷繼道終於走到了縣城北郊一座叫做羊牯嶺的山崗上,放眼看去,縣城明亮的燈光已經遙遙在望。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肚子裡餓得“咕咕”直叫,腿肚子也已經軟得沒一絲力氣,於是便一屁股坐到一塊石頭上,一邊拿出幾塊幹薯條啃著,一邊望著兒子被關押在某個牢房間的縣城,想起兒子此刻肯定在牢房裡夜不成寐,不由得悲從中來,枯皺的臉上霎時間老淚縱橫……
早晨八點,冷笑天和蘇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