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娃,別的也不多說,跟著你姨先換身衣服,等吉時吧!”陶先生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出落寞,一種只在父親身上看到過的無奈,讓我感覺很扎心。
我膽兒不是太大,也許是路上的經歷讓我認為世界上沒鬼吧!對冥婚雖說抗拒,卻又少了一些莫名的害怕,心裡告訴自己只是一場交易,其實也沒啥。
婦人把我帶到偏房,幫我打了水,拿了一套西裝給我。她抹著眼淚強笑著透露,小然以前想著結婚要穿婚紗,以及一些小然喜歡的事兒。
坐在巨大的浴盆裡,我很不自在。在家裡洗澡,一個臉盆,擰一把毛巾擦擦汗也就完事了,夏天到河裡洗完回來,洗腳就成。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享受這種待遇,水裡還不知道滴了些啥玩意,說是小然喜歡的沐浴露和洗髮液。
我家裡的肥皂寶貝著呢,只有三姐和么妹用,哥幾個長期短寸頭也就偶爾用下肥皂,洗髮水和沐浴露對我來說也是個新奇貨,總之一屋子高階貨。
洗澡我用了一個多小時,其實這一個多小時全部在發呆,如果不是婦人敲門,我可能還在發楞。短暫的幾個小時,我見識到的東西碰到的事,比十六年見到的都多,很新鮮太刺激。
冥婚的儀式很簡單,牌位放在凳子上,司機做司儀喊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禮成。婦人一直笑著在哭,陶先生強行保持著鎮定,他給我掛上一把同心鎖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
拜天地後改陶先生叫正叔,小然媽叫佩姨。畢竟年代不同了,冥婚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請客,家裡也沒有外人,只有我、正叔、佩姨、以及司機小黃一起吃了一頓,把該有的儀式都過了一遍。
我在正叔的陪同下,進了小然的閨房。小然死了半年多,房間卻一塵不染,還充塞著淡淡的香味。
正叔走後,我按照儀式,第一夜必須把牌位放在枕邊睡覺。雖然不信有鬼,可背對著牌位,總感覺背後有人盯著我,心底發毛。明知道是一個木頭疙瘩,卻忍不住去幻想,有個女鬼在後面飄啊飄。
最後一咬牙,拿過牌位抱在懷裡,用杯子蓋著腦袋,心底默唸,小然妹妹咱們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夫妻,千萬別來找我啊!
剛唸完,我感覺特別扭,什麼叫夫妻?突然,銀鈴般的響聲,嚇得我只打哆嗦,猛得坐起身,見著窗戶開了半扇,床沿的鈴鐺叮叮發響。
☆、第3章 鬧貓
我踩著軟軟的新拖鞋,彷徨的走到窗前,關上窗。房間沒一絲風,床沿的鈴鐺突然一陣稀里嘩啦的亂響,嚇得我差點尿褲子,寒氣從尾椎骨向上蔓延到了頭頂。
以前那種大床有床榻,四角有一根柱子頂著華蓋。華蓋最早不是起到美觀作用而是防雨,古代人家再有錢,萬一半夜正好床頂漏雨呢?後來才成了裝飾。
我站在床榻上,用手握住鈴鐺,忍不住轉頭去看枕頭上的牌位。
“小然姐姐,姑奶奶,您別鬧行嗎?給您作揖了!”我不信有鬼,用現在的話說,是轉移注意力緩解緊張的情緒起到解壓的作用。
別說,還真神,鈴鐺不響了。我坐在床沿,盯著鈴鐺看了好半天,確定鈴鐺不響了,低頭見自己把牌位當成找安全感的事物抱著,嚇得把牌位丟在了床上。
“叮!叮!叮!”
牌位剛落到床上,嚴實的房間,鈴鐺無風自動不時的發出輕響。聲音來的很突然,莫名的恐懼籠罩,我全身僵直,心兒狂跳,放大的瞳孔看著牌位差點沒嚇哭。
“這婚,誰他媽的要結誰結去,老子不幹了!”我語無倫次的反覆唸叨著,不知道唸叨了多久,害怕的情緒才有所緩和。
可能小然的鬼魂真在,怕我反悔,鈴鐺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枯坐了好一會,才躺下睡覺,閉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心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