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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奉召出入乾清宮的次數不少。若她存心偷窺在御前行走的策稜兄弟兩,並不算難事。 “你嘴裡喚著‘仇人’,卻還一眼看上人家了?”五公主不可思議道,擺明還是不信。 “倒也不是。實不相瞞五姐,我起先看上他,只因為他是個囫圇個兒,不瘸。我一早便知我未來的額駙,是他們兄弟二人其一,我不想嫁瘸子。所以,只能是他了。” 容淖咬唇,倚廊輕嘆道,“我想著,我若一直惦記往事怨恨他,天長日久,熬的也只會是我自己,索性想通一些,就……”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 五公主盯著容淖琢磨了半晌,面上寒霜逐漸消散,最後竟一聲不吭的轉身走了。 五公主一走,她那些宮人自然也跟著離開了。容淖四下張望,不見嘠珞,也不知被五公主的宮女給支使到何處去了。 容淖在原地等了片刻,還是不見人影,本欲先行回宮,忽然聽見右側黃琉璃瓦懸山頂的三踩單昂斗拱夾樓內,傳出動靜。 “嘠珞?”容淖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心下存疑,提裙往夾樓上了幾步。那緊掩的垂花門式牌樓門突然開了,從裡面走出兩個身著侍衛服的陌生男子。 為首的男子骨相銳利,猿臂深目,一派鷹視狼顧的陰隼之氣,很是攝人。 容淖不喜如此強勢的氣焰,微不可察皺眉,兀自鎮定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行禮作答,“輕車都尉策稜見過六公主。” 夾樓簷下一字排開的八角福壽延年宮燈迎風搖曳,暗了又明。 男子行禮起身,黑漆漆的高大身影瞬間包圍容淖,壓迫感撲面而來。 時隔多年,容淖記憶模糊,無法把眼前這個健碩粗獷、眉目藏刀的年輕男子,與當年種痘所內那個寡言陰鬱的單薄蒙古少年策稜聯絡起來。 策稜,意為長壽,十分普通的名字。 滿蒙八旗取名向來質樸,重名的人極多,大姐姐的額駙就與端敏姑姑的額駙同名。 也許,面前這人只是與她知曉那個‘漠北蒙古策稜’同名,還碰巧頂著個輕車都尉爵。一個等同三品官的閒散爵位罷了,不少王公府邸的小兒也有這個吃空餉的虛銜。 容淖耳根滾燙,指尖不安的扣扣手心,意識卻清明得很。這兩人知道她的身份,又明顯聽見了她那番唱作俱佳的謊話,她無論如何得把‘殘局’收拾了。 一番自我安撫過後,容淖強行壓住拔腿逃走的念頭。臉蛋兒一繃,猶抱一絲僥倖,矜貴揚顎,公主派頭十足,半點不肯落了下風,“你,摘下帽子。” 先前編來哄騙五公主那番話著實丟臉,容淖張不開嘴直接確認眼前男子是否真是漠北策稜。更無法想象,若是得到了確定答案,自己該如何反應,便想迂迴一二。 好在她雖忘記了漠北策稜的具體長相,卻隱約記得他兄弟二人身上,有個很明顯的部族特徵,可作辨認。 策稜無聲打量容淖一眼,似猜到她想印證什麼,左手配合摘下侍衛帽。 年輕男子逆光靜立,正面腦袋頂著一層短硬的青茬,襯得本就冷硬分明的五官,越發鋒芒銳利,和滿人沒剃乾淨的月亮頭差不多。 但容淖想看的是他整個髮型,看他頭頂和後腦可有蓄髮留辮。 ——漠北策稜兄弟的祖母族人原是柯爾克孜族的先民,後經遷徙,逐漸與蒙古部落融合,但其後輩還是保留了柯爾克孜族的傳統,男子不留髮不蓄鬚。 幼時容淖初見溜光腦袋的策稜兄弟兩,還以為他們是欽安殿偷跑出來的小沙彌。 容淖想法不錯,奈何忽略了兩人身高懸殊,她根本看不見這人的頭頂與背後。又拉不下臉讓這人轉過去或者彎下腰,顯得自己很矮,那太輸人輸陣沒氣勢了。 策稜居高臨下,不動聲色俯視容淖。 只見個子小小的姑娘費力昂首,像只擰到脖子的白天鵝,卻不知出言讓自己轉過去。心覺困惑,腳下仍舊不動如山杵著。 “噗……”一直隱在策稜背後暗處的男子含笑擠身出來,側腰偏頭,以便容淖能看清自己的後腦——沒有髮辮,只覆了一層短短青茬。 “小十格格,你還認得出我嗎?” 他目露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