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四太太含淚點頭:“你說得不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真希望將來有能這樣福份,為公府做些什麼。”
文怡笑道:“依我說,四嬸還不如打消了這個念頭的好。以滬國公府的地位與威望,哪裡需要四叔四嬸出手相助?若果真有那一天,必然不是好事。寧可公府代代平安,四嬸也別盼著能有報答那日了。”
羅四太太不由得笑起來:“你倒提醒我了,果然是這個理,那我只好多為老公爺和國公爺、夫人、少爺小姐他們多念念經,祈求上天保佑他們了。”她低頭拭了拭眼角,重新抬起頭來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好象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對文怡道:“雖說我是外人,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但仍舊忍不住勸你。你聽了可別惱,我是把你當成自家女兒一般,才會說這些話的。”
文怡見她鄭重,忙肅然道:“四嬸請說。”
“瞧你”羅四太太嗔了她一眼,“叫乾孃”
文怡笑笑:“是,乾孃,不知您有什麼話要教導女兒?”
羅四太太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就是你那位六姐姐,先前議論滬國公府與東陽侯府小姐們的話,十分不妥這兩家都不是尋常人家,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來,傳出去了,是要得罪人的”
文怡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六姐姐向來慣了我行我素,我勸她什麼,十句裡她但凡能聽進一句話,就已經是燒高香了她又是姐姐,還是隔房的,家中父母長輩都護得緊,我便是有心規勸於她,也不好開口呀?”
羅四太太嘆息著搖了搖頭:“這可麻煩了。其實,瞧她平日的言行,我也能看出幾分來,她必是從小就備受寵愛的。既是在京中長大,又有這般容貌,想必在貴人們面前也頗得青眼吧?興許還跟權貴之家的小姐們相熟,或是氣味相投,或是發小,因此她遇到別的權貴人家小姐,便有些不大講究,只把她們當成是自己閨中友人一般的人物了。”
文怡回想著文慧的言行,不得不承認這個推測很有道理:“雖不曾聽六姐姐具體談起,但早年她確實對京城閨閣中時興之物熟悉非常,還能說出宮中哪位娘娘曾用過此物,或是哪位公主、郡主喜愛何人詩詞、何種珠寶衣料。還有我七哥哥,在京裡時似乎經常與別家權貴子弟一處玩耍,想必六姐姐也是如此。”
羅四太太嘆道:“這也是常事。不說京裡,便是我們老爺先前在南海駐守的地方,在一個地方待著的官員,不論職位高低,若是遇上宴席,家眷們都會聚在一處吃酒說話。年輕的少爺小姐們,若是好性兒的,也不會在乎誰的父親官職高些,身份尊貴些,也不講什麼嫡出庶出,都混在一處笑鬧。年紀越小,越是如此。那些官高位重的人家,也樂意叫兒女們有個玩伴可以解解悶。但隨著年紀越長越大,身份之別便越發清晰起來。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小時候曾在一處笑鬧的玩伴,便會斷了往來,偶爾見了面,該有的禮數,便再不能缺了。”她看向文怡,“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是。”文怡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說文慧小時候在京中與那些權貴之家的千金相處,有什麼不和,因為年紀尚小,只要沒惹出禍事來,人家也不會跟她計較,但如今她已經長大了,就不能再用小時候的態度面對那些人了。文慧只是一個二品侍郎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跟那些公侯之家的千金相比。如果她不能明白這一點,今後有的是吃虧的時候
文怡心中有些悶悶的,不由得想起了顧莊上的情形,同是顧氏一族的女兒,平日裡笑鬧玩耍,似乎身份並無不同,但真要遇到大事,長房的女兒便明顯比別房的女兒更受看重。雖說如今六房家業重興了,但在外人甚至是大部分顧氏族人眼中,她的份量恐怕還不如長房的庶女文娟吧?這就是家世不同帶來的身份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