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請自己這位同樣身具古怪異能的小妹妹傳話,請那位蝙蝠長老趕緊帶領族中勇士,升空向前方殺敵——
此令一下,幾乎只在片刻之後,隨著破空殺去的黑翼鐵甲蝙蝠飛臨,那些手無寸鐵的柔弱海妖霎時便香消玉隕,血肉橫飛;對比前後情景,真個是玉彎雪股,轉眼破碎;好音媚顏,剎那成空;幾乎不到片時,這百多個攔路的人魚妖族便全軍覆滅。
目睹眼前慘烈的情狀,醒言雖然心中頗有觸動,但嘴上卻冷冷喝道:
“嚇!小小伎倆,就想阻止大軍?真是不自量力!”
口出此言,原來醒言心中不忍之餘記起老龍君最近幾天叮囑最多的一句話:
“慈不掌兵,義不行辜。統軍之帥遇敵千萬不可心軟,否則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
而現在他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便是老龍王這句話最恰當的明證。於是,看著那些從魔音中解救出來的戰士,在海濤中悲痛的呼喚剛才罹難同伴的名字,醒言便按捺下心底存留的那份不忍,神色剛毅,面無表情的傳令:
“所有軍馬,不得停留,速速繞過前面暗礁向雲陽洲急行!”
一聲喝令,轟聲雷動,轉眼間所有人神妖靈重新集結,將那片屍體狼藉的海堡暗礁拋在身後,繼續朝遠方那寥廓無際的大洋行去。
經過剛才這場小小的戰役,醒言此時神思俱肅。心無旁騖,只想著早些會同大軍趕到雲陽洲去。只是這一晚,註定不尋常。剛等他們繞過海妖暗礁,行出只不過四五十里地,醒言便聽得左翼軍陣一陣騷動,轉眼間就有幾個狼兵熊將提著一人來到眼前,鬧鬧嚷嚷道:
“抓到義闖陣奸細!”
醒言聞聲看去,只見那被稱作奸細的生靈。渾身浴血,面容褐黃,身後殘存的一隻翅翼歪斜搭掛,狀極慘烈。而這生靈,被拋在主帥馬前,還沒等馬上之人問話,他便拼盡全身氣力,斷續嘶聲鳴道:
“喔……不是奸細……我是銀光島的蜂人……水候”
“水候他要燒神樹……逼我們一起退守風暴洋……”
“我們沒長成的子女……還有那些蝶卵……咳咳!”
說到子女蝶卵,這個本已神志渙散的蜂靈突然間迴光返照般振作起來,在海濤中努力支起身子,昂起頭,對他眼中那個銀色駿馬上的神靈一迭聲求懇道:
“求求你、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他們還小,離了神樹活不了!只要再多幾天,再多幾天!再多幾天他們就可以了,他們巨靈火光獸一齊火燒,我們打不過,我們打不過!”
說到最後這垂死的蜂靈已是聲嘶力竭極力嘶叫,言語間也糊塗錯亂,跳躍難懂。只不過越是這樣,附近眾人越聽得驚心動魄。而隨著這幾聲竭盡全力的喊叫,這位為了子女性命奮死突圍的蜂靈父親,也竭盡自己所有的生命,嗡然一聲頹倒,死在海濤之上。
“唉……”
當他亡去,那圓睜的雙目中倒映著大軍統帥,此刻卻黯淡了原本緊繃的面容,嘆息一聲跳下馬來,足踏煙波,對著他深深一揖,口中唸了好幾句道門之中的往生符咒。不知是否離體的魂靈尚未遠去,就在少年那肅穆神聖的往生符咒唸完後,這始終不肯沉沒的軀體也終於被捲進冰冷幽暗的海水中去。
等目送遺體葬入大海,醒言才抬頭轉過身來,對著身後那位長眉拂足、清羸佝僂的四瀆謀臣說道:
“罔象前輩,請問此事或有幾分真實?”
“唔……”
聽得醒言問話,那位一直宛如睡著的罔象老神,眉毛動了一動,沉默片刻後才拿雙手分開自己遮目的長眉,睜眼看了看少年,說道:
“八分。”
“好!”
聽得這回答,醒言再無遲疑,立即揚劍上馬,向四方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