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春暖花開,也快到了寶釵出嫁的日子。薛姨媽和寶釵為了籌備婚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不曉得外面瘋傳的訊息。至於薛蟠,仍舊是整日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他耳邊聽說的多是□□之語,風流之言,對於貴族圈裡的新聞知之甚少。
王夫人這幾日病情加重,又要操心寶玉的婚事,顧前不顧後,對於薛家那邊更不願意多想,於是就選擇了逃避。她怕寶玉和寶釵的婚事出什麼變數,打算一切等寶釵進門,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再說。那時候薛家和她家親上做親,再發火,也不至於斷了情。
榮府削爵的事兒,弄的府裡下人人心惶惶,各自都擔心自己的出路。大房二房實力差距之大,大家都有目共睹。眾下人都指望著自己能被大房太太選中,跟到尚書府去住,大府邸環境好,活兒也輕巧,月錢賞錢也多。相比之下,二房就成了雞肋了。誰不知道大觀園一建,幾乎掏空了二房的家底兒,將來哪裡還有錢過日子?
一時間榮府的下人們一邊倒,不是賣力的討好璉二爺那邊,便是想著法的往賈母的院子裡鑽。璉二爺是大老爺的兒子,自不必說。至於老太太,她將來必要跟長子住在一起的。這兩邊只要能進去一個,也就能進尚書府了。
至於籌備寶二爺的婚事,大家便顯得心不在焉了。不是掛牆的紅綢選錯顏色了,便是迎門的馬鞍火盆放錯地方找不見了。總歸是一場婚事辦下來錯誤頻出,賈璉媳婦兒柳氏想好心幫襯王夫人一把,還被嫌棄了。也沒法子,大房一家子冷眼瞧著憨傻寶二爺娶媳婦,頻出醜。若是以樂觀的心態來瞧這場婚事,倒有不少可樂的地方。
賈赦覺得有趣,邢夫人卻覺得婚禮辦得給賈家丟人。林如海勉強來了,也不過幹看個熱鬧。當然,他見識過賈寶玉如何魔怔沒出息之後,心裡越加感激賈赦夫婦當初的提點。他們就是他林如海的恩人,若是當初憑著自己武斷獨行,豈非害了他女兒黛玉的生?
新人入了洞房之後,賈赦與林如海喝了兩杯酒,便攜家眷告辭榮國府了。至於其餘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多是看著賈赦和林如海的薄面才來的,大家一見兩人走了,他們也都紛紛告辭。
異常狀況頻出的婚宴,也就這麼草草的結束了,桌上的菜品還尚未動幾下,倒是叫榮府後巷那些乞丐們改善了伙食。
薛姨媽留在王夫人的屋中,高興地陪著她聊天,替她家寶釵給王夫人做了許多保證。王夫人一直客客氣氣的,說話也比以前謙虛十倍。薛姨媽還以為這是倆家親上做親的緣故,心裡更加高興了,只盼著給自己女兒做婆婆的姐姐善待她女兒一輩子。
倆人聊天沒多久,就聽說前院的賓客散了。薛姨媽還納悶,王夫人卻笑著安慰她:“你瞧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兒個偏又是倒春寒,冷著呢,早點走了也不稀奇。這倒也好,免得寶玉挨桌敬酒,喝得大醉,影響了洞房花燭。”
薛姨媽一聽洞房花燭,會意了,高興地合不攏嘴。“姐姐說對,自是洞房重要,只盼著寶釵爭氣,儘早給你添個小曾孫。”
王夫人笑著點頭,心虛的打量一眼薛姨媽,又咳了兩聲。
薛姨媽見王夫人臉色不好,勸她早些休息,她也該回去了。薛姨媽出了院,便要打發人去知會薛蟠一聲,就聽身邊人說:“瞧,那不是大爺麼。”
薛姨媽抬眼看,果然見朦朧的夜色中顯現出兒子的身影。
“你今兒個倒乖巧起來,肯早點跟我回去?”
“媽,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薛蟠皺眉急道。
薛姨媽笑:“有什麼話跟我回去再說,你既然來了,我可不會叫你今日繼續胡鬧。”
“媽,榮國府被削爵了!”薛蟠提高音量喊道。
薛姨媽伸出的手頓住,驚訝的抬頭看兒子:“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