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約能感覺到林冬曜主動幫邱蓉添茶,雖然她看不清楚,卻有一個模糊的影像。
能讓他主動添茶的還是女子,倒真是讓她開了眼界。
“令狐女官,你眼睛不便,讓我來為你添茶。”邱蓉起身主動請纓。
“有勞。”
滿月輕輕點頭。
“其實五殿下剛才不是在為我添茶,只是我的杯子放的距離他的杯子有些近罷了。殿下不太喜歡自己的杯子跟別人的放的太近。所以才——”邱蓉一邊替滿月添茶,一邊輕聲解釋。
“邱姑娘多慮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滿月搖搖頭,看似平靜,眼底卻閃過一絲釋然。
原來剛才是——
可她怎麼從不覺得林冬曜有這麼個奇怪的癖好!難道他還有潔癖不成?以前在別院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用膳,就在院中涼亭下的石桌上,桌面很小,擺不下幾道菜,有一次她都拿錯了杯子,也沒見他立刻換掉,反倒是拿起來繼續品茶。
“令狐女官?”
見滿月不說話,邱蓉以為自己得罪她了,急忙耐心詢問。
“我沒事。”
滿月搖搖頭,去拿杯子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杯子一歪,幸虧龐銳及時起身抬手掃開了杯子,但還是有幾滴濺在她手背上。
“嘶!”滿月悶哼一聲,卻聽到身旁有杯子碎裂的聲音傳來。
“五殿下,您沒事吧。我派人進來收拾一下。”邱蓉的語氣帶著關心和體貼。
“令狐滿月,我看看你的手。”龐銳想要拿過她的手,其實這一刻,龐銳是單純的想要檢視滿月傷勢。
下一刻,林冬曜霍然起身。
“我們走吧。”
陰冷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像是淬了冰碴的瀑布飛流直下,冰凌撲面而來,傷徹身體。
“好——好的。令狐女官,侯爺,告辭。”
邱蓉顯然有些意外,急忙起身跟隨林冬曜身後。
雅間的門倏忽開啟,冷風撲面而來,滿月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前依舊迷濛模糊。
“唉。究竟是幾世情債才能欠下如此多的孽障折磨?只嘆——這一世無法還清,這一世無果,下一世不知能否遇到。”
龐銳像是自言自語,說出來的話只有他自己能聽懂。
滿月手背有些麻麻的感覺。
這生生世世,曾經她也不信。
可重生之後,她始終將自己看作是一縷幽魂。
她是來討債的!
是來討血海深仇!
這人世間的情債與她何關?
雅間內一時寂靜無聲。
不知何時,龐銳再次起身走到古琴桌前坐下,這次彈奏的曲子還是之前那一首。
“這首曲子真的是你剛剛現彈的?”滿月沉聲問他。
“自然。我騙你作何呢?有沒有利益衝入矛盾糾纏,若能坦白的,我自然都會坦白。”
龐銳一邊彈琴,一邊悠然開口。
“曲子不錯。只是名字有些——”滿月笑了笑,不再說話,繼續聽曲子。
“名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你我聽的卻是心曠神怡,就是苦了五殿下,明明恨不得砸了古琴,卻還要耐著性子聽下去。呵呵——”
龐銳揶揄著林冬曜,自己說著,自己笑出聲來。
“這話你剛才怎麼不說?”滿月白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白的方向對不對。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
第一樓樓下,奢而不華的馬車緩緩啟動,車內,林冬曜眸子眯起,寒光凜然而起。
只因二樓敞開的窗戶里正傳出之前龐銳彈奏的曲子——月滿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