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自己在三歲的時候,第一次和海棠手拉手的去看姐姐們習武。那時候她和雙胞胎姐姐都還好小好小,兩個人穿著一粉一紫的衣服,梳著軟軟的辮子,連走路都走不穩的搖搖擺擺站在大大的場地上,瞪大眼睛看著六個比她們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們在空中穿梭飛躍,她們手上的武器反映著陽光,一道道銀光金光交叉成線,四處都是耀眼而閃亮的光圈。
兩人生的粉嫩水靈,一對胖嘟嘟的可愛雙胞胎小丫頭站在那裡傻眼看著前方的樣子實在可愛,幾個姐姐們自從她們出生後,原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來籠絡感情,現在一看不覺都愛到心坎裡了,全都放下手上的武器,紛紛跑了過去把她們抱了起來逗著。
梅花被人抱在懷裡,臉頰被人親著捏著,她很不開心的嘟起了嘴巴,小小的臉全都皺在了一塊兒,她還想看剛剛的那些神奇的功夫啊什麼的呢。
忽然有一聲凌厲的聲音響起:“搞什麼!你們到底還練不練?!”
梅花從二姐的懷裡探出頭來好奇地看去,只見有一女子正從凌空掠下,她身穿著男式輕裝,馬尾高束,手持銀刀,大風吹過她的頭髮,猶如在白雲上漾開的墨水一樣,眼眸清亮,面容清秀略帶英姿,整個人就如從天下飄下的一隻千鶴,優美瀟灑並且高貴。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三姐的時候,後來芍藥訓練她的時候,無論有多苦多難,她都會想著那一抹在回憶裡慢慢模糊的身影。
她也想要那樣的身姿和氣態。
總是記得那些在她手下苦練的日子的。
芍藥的脾氣並不好,養成了她有同樣的火爆性格,到最後梅花總是忍不住地頂撞三堂主,而兩人吵起架來總是以大打出手而結束,而梅花總是被打的要在床上休息幾天才行,姐妹倆可以一個多月不說話,最後要由人出面才勉強和好。
即使這樣,她還是很懷念。
在得知芍藥的死訊時候,她們已經有兩年沒見面了。
梅花接下了第八堂的位置,芍藥則是在北漠如魚得水的打著她的天下。
當時她愣了愣,握在手裡的毛筆落了下來,在正在寫著的那封信上染出了好大的暈圈。
不在了,那個叫她扛著十塊石板跳著上山的人不在了。
不在了,那個只要動作出錯就把她一腳踢進冬日的河水裡的人不在了。
不在了,那個叫她出去執行任務,若是成功回來沒有一句好聽的話但是晚上會給她準備很豐富的晚飯的人不在了。
她忽然就覺得茫然恍惚,似乎這茫茫天地驀然就全都失去了意義。
那些當時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事情,現在都成了無比的好。
有時候在睡夢中總會聽到無比熟悉的那一句‘起來!’而驚醒,然而惘然地四處看看,除了沉沉的夜色之外,再也沒有高挑瀟灑的身影掀簾而進叫她起床。如果那時候有什麼感覺的話,梅花知道那是一種透心徹骨的疼痛,就如千百萬的針刺進了心臟,一動就會想要流淚。
有點顫抖的指尖摸上了茶杯,梅花努力了很久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她深深呼吸,望窗外看去,淡然說道:“三姐,你知道麼?自從你走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現在我要做什麼呢?”她平靜地看著茶杯裡的漣漪:“從小我就崇拜著你,你要我去做的,只要開口我都會去做;你每次輕描淡寫的一句‘做得好’會讓我開心的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和你對打也是一年最期待的事情,因為可以看到你在被我攻擊成功之後的驚訝和滿意。所以……當姐姐你說什麼我讓你自嘆不如的這種話的時候,我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她頓了頓,抬起眼眸來,直直看向眼前的芍藥:
“因為你絕對不會這樣說的。這樣清楚我的為人和目標的三姐,怎麼可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