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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炮彈落地的爆炸聲,掩蓋住了傷員臨死前的呻吟。
只不過在陳軒的感覺中,這一切彷彿都不存在。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五百米外的那個小山坡上。
潮水般的鬼子湧上來,留下了一片屍體後,又如同落潮般,退了下去。
谷口大隊長此時的臉色已經如同鍋底一樣黑了——他不明白,那些穿的破破爛爛的叫花子一樣的八路軍,怎麼就能頂住自己兩個加強了炮兵的中隊的輪番衝擊?
軍曹們正一邊用刀鞘拼命的抽著那些退回來的日軍士兵,一邊破口大罵。
“再衝一次,這次我就不信了,那些叫花子能頂住!”
谷口才吩咐完,就被坂田給喊到了指揮部去。
“八嘎,堂堂大日本帝國陸軍,卻連一群叫花子一樣的八路軍給擋住了!”
坂田聯隊長劈頭蓋臉的就賞了谷口一頓耳光,然後把戰刀丟在他的面前。
“如果這次還不能解決戰鬥,你就剖腹自盡吧!”
“是,我會親率部下出擊,絕不會讓聯隊長閣下失望!”
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退路,谷口親自帶著僅剩下的一個半中隊進行了決死突擊。
“板載!”
一群小鬼子嗷嗷怪叫著,端平了三八大蓋,衝向了一營一連臨時構築的陣地。
而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決心,坂田聯隊長也出了指揮部,進行督戰。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全然不顧越來越近的槍聲,陳軒的呼吸在這無聲的誦讀中,與手中的步槍一共進入了那極細微的晃動節奏。
視線中,一個肩膀上有著三顆星的日軍軍官出現在了山坡上。
他一邊走著,一邊和身邊的軍官說著什麼。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無聲地誦讀中,黑洞洞地槍口緩緩移動著。
坂田聯隊長停下了腳步,拿起望遠鏡,看向了這邊。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誦讀停止了。
準星,牢牢地釘在目標上。
如同隔了萬年之久,槍聲響了起來。
正在和人交談的坂田聯隊長,腦袋猛然一偏。
一朵蓬散地血霧噴灑出去,將他身旁的參謀長噴了一頭一臉。
坂田聯隊長倒下了,頭部觸地。
他的頭,被從側面開了一個大洞。
他的眼睛,空洞洞地睜著,凝視著天空。
那一灘迅速蔓延開的血跡,在陽光下是那麼地觸目驚心。
他憑藉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賺取來的三顆星,被噴出來的鮮血掩蓋住,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