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馬車在風中飛馳,臉頰上的微微刺痛並未讓我感到不適,相反,我的心情格外地雀躍,也許是因為李彥琛到了相府卻並未降罪於爹,也許是他大膽散財的舉動勾起了我的傾慕之情,也有可能是他帶著我踏上了新的旅程,這樣的自由刺激讓我興奮。
馬車在平坦的木板路上行駛著,不知不覺間,街道的兩側忽然喧鬧了起來,我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街道上湧現出大量群眾,無論是商家還是過客,他們無不帶著新奇的目光抬頭仰向天空。忽然一陣特別的涼意襲入我的頸間。我本能伸手去捕捉,在手掌觸及的剎那,卻只留下一片溼潤。
我帶著些懷疑緩緩抬頭將目光投向了天空,只見此刻長街上方,稀薄的日光下漫天都是飄舞的白絮,他們洋洋灑灑的飄落,宛若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子。
“下雪了。”我難掩興奮,迫切地伸出手,一旁的李彥琛卻只絲毫不解風情,只顧一個勁兒地趕路。
雪花落到我的手掌之上,很快消融,只是在我的絨毛袖口上,才得以儲存形狀。
口鼻之中沁入涼氣,漫天紛飛的雪花給人一種亂花漸入迷人眼的錯覺。
蓮心最喜歡雪天,這樣的情景定能讓她心頭的不捨消弭,我敢斷定,她此刻站在雪中,眼神定不憂傷深邃。
第一百一十二章 烏鴉嘴
減速行駛了一段路程,前方卻越發難行了起來,因為大批觀雪的群眾已經擋住了去路,這樣,即便匆忙,李彥琛也只得被迫將車停了下來。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似乎並不準備長久駐足,甚至連韁繩都還牽在手中。對於漫天飄舞的雪花,他也並未文藝範大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而是低著頭頗為不快地撣著袖口的雪。
哼,無趣的人,我懶得理他。我剛要移開視線,忽然瞥見他髮絲上沾染的雪沫,這樣的景象無疑給他平添了幾分趣味。現在還只是零星幾點,等雪一大,時間一長,就該辨不清是青絲勝雪還是雪勝青絲了,這種境界最難拿捏,也最叫我覺得趣味。
沿街的店鋪兩旁還不斷地有人湧出,看來要想疏通街道還得等些時辰。
得到這樣的訊號,無聊之下,我忽然生了玩心,將自己的披風慢慢捧至他頭頂,正當我要抖落之時,他的冷眼卻適時地傳了過來。
哼,又被逮到了,這般犀利,背後是長了眼睛了嗎?
我嘟著嘴瞪了他一眼,只得識相地將手縮了回來。
這時,我無意間又看到了對面的店鋪,怎麼這麼熟悉呢?雪並沒有加大的趨勢,前方的道路很快得以疏通。
馬車重又緩緩行駛了起來。可我腦中卻始終糾結著那家熟悉的店鋪。
對,這家店鋪的對面就是小鳥。反應過來,我迫不及待地轉過了身,可此時馬車已經進入了全速。李彥琛兩眼如炬,韁繩拉得筆直,即便現在我讓他停下也來不及了。我無限惋惜地仰望著小鳥的二樓,目光忽然被陽臺欄杆的一個白色身影所吸引。
是籬落!即便隔著很遠,我也能辨別出來,他的體貌特徵早已烙在了我腦海,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襲白衣,立在欄杆前格外遺世獨立。
他的身旁站著兩個身著同色衣料的小廝,二人雖然與籬落挨的很近,卻顯得格格不入,不光如此,我甚至覺得籬落跟這個世界都是不相融的,他那樣的清新脫塵本就不該屬於人間。
盯著那個愈漸模糊的身影,我的心跳卻漸漸加劇起來。
籬落,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嗎?
即便不甘,我卻不得不接受與籬落擦肩而過的事實,帶著那顆失落的心回過神來,身旁的李彥琛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憂傷,只是緊拉著韁繩,匆忙趕路。
我們彼此無言,寒風中,只有彼此飄飛的衣袂偶爾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