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愈沒去管他會有怎樣的猜測,而是轉向嚴雲堇,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你不想死……那就和我們說說吧。” “說說你曾經的經歷……以及桐生村中,那骯髒的罪孽。” …… 我的名字是嚴雲堇,澄州市人,家住在青林區雲山街道繡錦湖小區,七棟三單元4003。 是的……時至今日,哪怕我已經超過二十年沒有回過家了,也依然能在別人詢問的時候,流利地背出這個地址。 若要問為什麼的話……大概是,我希望有一天能夠用上它吧。 當然,以上這句話是開玩笑的。作為一個已死之人,且不論我現在正像是地縛靈一樣被困在這裡,即便我能隨意走動……又有誰會對我問出“你的家在哪裡”這個問題呢? 至於我依舊熟記地址的真正原因……是我不想忘記——我不屬於這裡。 這裡是囚籠,是泥沼,是牢獄,是瘋狂與罪惡的溫床……卻唯獨不是我所期望的歸宿。 “我一定要離開這裡。” 從來到此地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決心。 …… 要說清我這二十多年來的遭遇,果然,還是得從我大學剛畢業時講起。 那時候的我剛找到了一份薪資、待遇、前景都不錯的工作,可謂是意氣風發,未來一片光明。 那時候的我還心懷善意,篤定世上雖然有壞人,但終究是好人佔了大多數,只有這般……才能構建出如此和諧美好的世界。 那時候的我正處於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卻也在同時,遭受了人生中最猛烈的一場暴雨。 善良……這樣一種最純淨無害的美好品質……對於我來說,卻比劊子手的砍刀還要鋒利。 在某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輕信了兩名老人的話,在去便利店給他們買食物的途中,被他們的同夥用麻醉藥迷暈,並綁到了車上。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正在行駛,且不斷上下顛簸的汽車、鄰座包裹嚴實,凶神惡煞的男子、還有車窗外那連綿不絕的群山……都讓我無比害怕。 害怕到,哪怕現在回想起那一幕,我也依然會忍不住顫抖。 恐懼的情緒消退以後,我的第一反應是——快逃。 可是,怎麼逃? 我的手腳被綁得嚴嚴實實。 麵包車裡除了我和司機,還有足足四個青壯年男性。 甚至……就算我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擊敗他們、瀟灑跳車,我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又談何成功逃脫呢? 但人類就是這樣一個習慣性不自量力的物種,有時候,即便理智告訴自己,做成某件事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也依舊會忍不住嘗試去做、努力去做。 美其名曰希望不滅……實際上只是愚蠢而已。 理所當然的,我的“反抗”失敗了。 好在,許是為了保證“貨物”的完整性,他們並沒有對我動用私刑,也沒有在我身上發洩怒火……我只是被更結實地綁了起來,連嘴巴都被三層厚膠帶封住了。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麵包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他們推攘著我,將我帶到了一個姓蔣的男人家中。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蔣家的兒媳婦。 當然,“兒媳婦”這個身份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之所以說出這個稱呼,只是方便你們理解而已。 言歸正傳。 蔣家不缺錢,不然也不可能花大價格從人販子手裡把我買下來……雖然這麼說有些自賣自誇的意思,但我的確還算優秀。 他們家缺的……是孩子。 或許是壞事做多了,以至於遭到了上天的詛咒,蔣家自四五輩以前,就一直是一脈單傳。傳到這一代,唯一的兒子不僅智力上有缺陷,身體也並不健朗。 這也是蔣家家財萬貫,卻非要透過買賣人口來給兒子娶媳婦的原因……村子裡土生土長的小姑娘他們看不上,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呢又看不上他們。 總之,我被推入這潭爛泥中以後,就像是被選上用來配種的母馬一樣……你們知道我每天都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 被關在房間中的每時每刻……我都在思考著,要如何逃出去。 但是理想嘛,實現起來總是會非常困難的。 我在蔣家的“房間”沒有窗戶,與外界唯一的連線點是一扇每天至少有二十二個小時都處於上鎖狀態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