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遲愈強調了“我們不會暗中跟上去”之後,出乎花緋念意料的,那四名青年竟然真的互相扶持著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們聲音並不統一地對遲愈三人說了句謝謝。 並且,看起來像是話事人的那位少年還從貼身的衣袋裡掏出了一個便籤本,珍而重之地交給了遲愈。 等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花緋念才遲疑著開口道:“……我不理解,他們為什麼一定要自己行動?” “以他們的狀態……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恐怕還沒找到水獺嚮導,就會被不知道埋伏在哪的怪物吃掉了吧?” “很顯然。”遲愈答道,“他們不相信我們。” “為什麼?” “因為長期的傷病與痛苦,是會一點點消磨掉人類心中那名為‘信任’的情緒的。” 遲愈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少年臨行前交給她的小本子。 那本子很漂亮……不僅有著油畫般色彩瑰麗的封面,連內部紙張的設計也十分精巧。而且,從已然有些磨損,卻絲毫未有捲曲的邊角來看,那位少年非常珍視它。 “……好吧。” 花緋念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她沒有就這一問題糾結多久……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遲愈手中的便籤本吸引了。 “這上面寫了什麼?”她好奇地湊了上來。 考慮到距離較遠、看不清內容的寂寞兄,遲愈翻開便籤本後,只簡單掃過一眼,就將其上記錄的文字唸了出來。 “這已經是我們在這個副本停留的第十天了,雖然體力值一直是滿的,但心中的倉皇與不安還是讓我們覺得疲憊不已……” “停!” 第一段話還沒讀完,寂寞兄就語帶震驚地打斷了她,“那四個人……是玩家?!” “怎麼可能?!”花緋念也瞪大了眼睛,“如果他們是玩家,為什麼不自己打破籠子逃跑?” “等級太低,沒有足夠強力的道具或技能?”遲愈皺著眉頭提出假設,“其實,比起他們為何不打破籠子,我更在意的是……他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長達十天?” 十天,哪怕換算成現實時間,也足有二十四個小時了。 而且……從字跡的模糊程度和紙張的磨損痕跡來看,這一行字可能已經是數月之前寫下的了…… 如此長時間的昏迷……他們就算成功逃了出去,還能在現實中醒來嗎? “主線任務卡住了吧。”寂寞兄的表情也甚是凝重,“我們之所以總是強調主線對於玩家的重要性……就是為了防止類似的情況。” “完不成主線的話……是真的會在副本中困到死的。” 他的重音落在了“死”這個字上,沒來由地為這句話增添了一分沉重感。 而這份沉重感,彷彿讓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一樣,讓在場的三位玩家不自覺地沉默了下來。 半晌,遲愈抖了下手裡的便籤本:“我繼續念。” “直到現在,我依然不願意相信那個就發生在我面前的事實——在即將通關之際,萊諾他背叛了我們。” “我不明白……一直老實、敦厚,無論是誰的意見都會虛心聽取的萊諾,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副模樣……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算了,這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從這裡逃出去。” …… “又是一個夜晚……我已經記不清,這到底是我在這裡度過的第多少個夜晚了。” “在與輕語他們交談過後,我意識到……這種精神層面上的錯亂並非是我的錯覺,而是……似乎有一個更高位的存在,在不間斷地對我們施加某種影響。” “如果我們找不到應對的方法,完全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後的將來,我們或許會連自己是誰、這裡是哪、我們究竟來自於何方……這種最基本的事情,都記不清了。” …… “我終於明白,萊諾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模樣了。” “自從……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總之,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的大腦就好像被另一個人接管了一樣,不僅記憶消散了大半,連思緒都不受控制了……” “我們真的……還有逃出去的希望嗎?” …… “我好像,連正常思考都已經做不到了……再過一段時間,可能連提筆寫字的力氣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