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不慢的尾隨著他。
最近兩個月,大部分文人士子聚集活動都在城內秦淮河兩岸,範圍不會太遠。
安希範從武定橋過了河,直接來到秦淮河東北岸一處視野絕佳的沿河酒樓,牌匾上有當年金陵名士顧東橋親筆書寫的“攬月樓”三個字。
二樓雅閣對著河景,窗戶全部開啟,涼爽無比,有數人把酒臨風,高坐清談。
在座的有吏部主事顧憲成、南京禮部郎中李三才、南京吏部員外郎鄒元標、南京右通政魏允貞,還有南京工部主事李化龍。
李三才笑道:“顧君來南京數日,今日終於肯撥冗接見我們了。”
顧憲成則答道:“這兩日正為海中丞構思詩集序文,實在無暇他顧。”
被李三才拉過來的好友、南京工部主事李化龍驚道:“海中丞要出詩集?會用顧君的文章為序麼?”
顧憲成又答道:“我已經託了南京吏部畢天官,代為呈進,想必問題不大。”
海瑞雖然孤僻自守,似乎根本沒有朋友,但也不至於一個人情都沒有。
時任南京吏部尚書的畢鏘畢天官,就是能與海瑞說得上話的人之一。
當初海瑞出任江南巡撫時,畢鏘擔任應天府府尹,那時海瑞對畢鏘非常欣賞,就舉薦了畢鏘晉升為部院大臣。
有畢鏘幫忙引薦,再加上顧憲成的正直名聲,海瑞沒道理不用。
眾位同道感覺顧憲成這把穩了,名聲刷到了。
然後再聚眾講幾次學,宣傳一下正道真儒,顧憲成這次到南京又將是一次名望大豐收。
但歷史上與顧憲成同列東林三君之一的鄒元標此時卻憂心忡忡,開口問道:
“今日長板橋發生的事情,諸君可有所耳聞?”
這說的就是,林泰來今天從房提學嘴裡逼問出了顧憲成這個幕後指使者的名字。
顧憲成嘆道:“一計不成而已,但也是可惜了。誰能想到,那林生竟然是個武生!”
原本顧憲成的計劃很好,讓提學官房寰拿下林泰來,斬除奸邪。
然後與海瑞把關係處好,順勢取代林泰來,從海瑞手裡拿到“掃黃辦”權力。
顧憲成內心很想要這個權力,因為他也看出了這個權力的在宣傳方面的巨大“潛力”。
只有他這種對宣傳工作具有敏銳性、而且熱衷於宣傳工作的人,才能發現這個機會。
這個權力掌握在一個小人物手裡,純屬浪費資源。
只是很可惜,誰能想到這位又跟自己辯經又愛寫詩的林生,居然踏馬的是個武生!
這就導致,讓房提學去拿人反而成了最大敗筆,從根子上就錯了!
不過顧憲成雖然策劃敗露,但仍然覺得,完全不用慌!
他並不覺得,林泰來有什麼能力報復自己這個吏部官員加清流集團骨幹。
武功蓋世又如何?林泰來敢碰自己一根手指頭,他就敢讓林泰來發配三千里,首輔也攔不住!
所以顧憲成沒在意林泰來,反而又對李三才說起另一件事:
“對了,在南京國子監那邊,要靠你幫忙了。”
國子監事務是歸屬禮部管轄的,李三才作為正五品的南京禮部郎中,對南京國子監當然有很大話語權。
國子監畢竟是名義上的最高等級學校,顧憲成想在南京國子監講學,以擴張個人響力,這就需要李三才去協調了。
李三才毫不猶豫的答道:“包在我身上。”
就在這時,安希範慌慌張張的從樓梯跑了上來,叫道:“老師!不好了!”
顧憲成喝道:“怎麼回事?”
今晚他們師生分屬不同圈子聚會,他們這邊是官僚,安希範那邊都是年輕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