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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塞車很厲害。張仲平回到公司的時候,小葉正準備下班,張仲平讓她等一下。」

張仲平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翻了一下座機通話記錄鍵,沒有唐雯的電話,算是舒了一口氣。推開休息室的門,卻見曾真還在,正裹著他的毛巾毯睡覺,睡得很香,連他推門進來都沒有醒,張仲平悄悄兒地退了出來。

張仲平對小葉說:「你到下面的花店給我買點花上來吧。」小葉說:「幹什麼?」張仲平看了小葉一眼,笑了一下。他知道小葉這麼問不是別的意思,是問他做什麼用以便確定買花的品種。張仲平說:「你把下面的花統統買上來吧。」輪到小葉看張仲平了。張仲平說:「你當然要挑選一下,蔫的不要。」花店就在樓下,不是專門的花店,跟商務中心在一個門面裡。剩下的花兒已經不是很多了。剛才張仲平路過的時候,就準備把花帶上來,但他又怕曾真已經走了。

等小葉出門之後,張仲平來到離他辦公室幾間房的拍賣大廳,將臨馬路的窗戶開啟,讓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成為一種背景,然後撥通了家裡的電話。張仲平告訴唐雯說,今晚又不能回家吃飯了,要跟省高院的朋友談點事。唐雯說,好嘞。唐雯好像忘了一、兩個小時以前跟他打電話的事。她說好嘞的時候帶了一點拖腔。張仲平覺得那裡面有無奈的成份,也有理解的成份,可能還有一點撒嬌的成份。不過,張仲平又想,其實唐雯的回答跟以往並無二致,是自己心懷鬼胎,才覺得她的回答內容豐富大有深意罷了。

小葉捧著一大把鮮花進來了,果然各種各樣的花都有。小葉說:「張總要不要養起來?」張仲平說:「不用,你放下吧。」小葉說:「那我走了?」張仲平說:「好。」

張仲平捧著花進了休息室。他先把花擱在曾真腦袋旁邊,但地方太窄了。她一翻身,就會把它們給壓壞。又拿開放到她的腳邊,覺得也不妥,就把它放在了茶几上。那一捧花用玻璃紙紮著,但還是太大了,幾乎把茶几佔滿。這樣的話,他就沒有地方坐了,而他是準備了坐在茶几上的。他想一想,又把花挪到了電視機上面。

張仲平坐在茶几上看著仍在沙發上睡覺的曾真。她的披肩長發染成咖啡的顏色,垂下來,將她的半邊臉頰若隱若現地遮住。她一定是夢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唇一抿一抿的,似有一種隱隱的笑意。張仲平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真的差點把她當成夏雨。都是鵝蛋形的臉蛋兒,都是圓圓的、翹翹的下巴。不肥不瘦、高高挑挑的身材。特別是舉手投足中的那種味道,活潑開朗、陽光燦爛,又有一點兒妖媚。

夏雨,他們分開已經多久了?曾經有過的纏綿徘惻,已經被浩瀚無際的太平洋隔斷了。是的,夏雨遠在美國。跟她有關的一切,也好像早已隨風而逝,像一面蒙上了厚厚灰塵的鏡子。

曾真的出現純屬偶然。如果小雨不惹那個小小的麻煩,如果小雨他們校長不逼著家長想辦法把那個已經錄製好了的節目撤下來,如果張仲平那天要找的那一連串的人,中間有一個沒找到。或者,曾真那天沒有碰到小雨她們幾個同學,不知道那條根本就不算新聞的線索,那麼,他們也就不會認識,還在各自的圈子裡不搭界的忙忙碌碌。現在呢?她已經躺在他的沙發上了,擁著留有他身體味道的毛巾毯曲膝而眠,像一座小小的不設防的江南小鎮。杏花春雨,一簾幽夢。一個優雅臥睡的女人,就像被主人嫻靜地擱置在沙發或床頭的一本書。

用書比喻女人已經是很俗套的了。而且往往僅僅停留在開啟、合上這兩種簡單狀態的比擬上。其實,書是多麼複雜的事物呀。比喻,你可以從書的類別、品種,聯想到女人的林林總總、紛繁複雜。書店裡各種書籍浩如煙海,可是,你要想找一本什麼樣的書,也還是相對簡單的。書店會先把它歸類,比如,社科書在一樓,自科書在二樓,文學類